周日有一天六科的死亡周考。
同桌刘小芸发现,花棉今天有点不太对劲,做题时竟然对着卷子痴笑了起来,是不是考试压力太大心理出了问题?
下午两门考试结束后,刘小芸想叫住她问问,谁知铃声一响,花棉交完卷子立刻就走了,她只好推了推眼镜,继续埋头写作业。
傍晚五点四十分,没有夕阳,天色渐暗。花棉走在回家的那条路上有几分忐忑。
六点半的晚自习,为了去听他唱歌,她没有时间吃饭,而且步速要快,不能浪费时间。
在快要靠近购物广场的路上,她终于如愿以偿听见他的歌声,不知为何,她松了口气。
歌声从远处飘来,依旧足以让她惊艳。她喜欢他的节奏,不紧不迫,声音淳厚带着几分喑哑,她闭着眼睛想象歌声涌来的画面:
迷宫里逃离,愈来愈多的分岔口,一步错,步步错,痛苦叠加,无所遁形,百般折磨,就在已经找到出口时,却发现出口处多了一堵墙。
阴郁的歌声,一定有故事。
他的周围依旧围满了许多路人,不过这次她运气好,过了会,碰到前排有对年轻情侣离开,她无意间被挤了进去。
花棉心里有点儿欣喜。
她站在他的左侧面。
这次,她终于看见了那个人的模样。
他很高,比她高出大概一个头。压低了鸭舌帽,大半张脸隐藏在阴影里,模糊了表情。
印着英文字母有质感的黑色短袖挂在他身上,明明宽松到松松垮垮,却能被他穿出一种特别的美感,牛仔裤显得腿更加修长。
他整个人很白,不太见阳光的那种白,胳膊上隐隐可见青色血管。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微微侧身拨动吉他弦,无意间还会露出锁骨。
如同一个吟游诗人,为人提供精神与思考的同时,本身又处处充满神秘。
好奇是无形的手,抓住她的心脏,她动弹不得。花棉手攥着校服袖口,有些激动,甚至产生了逃晚自习继续听他唱歌的想法。
林丞行唱得有些渴了,他把吉他搁在一边,拿起水来一饮而尽。
在众多用手机对着他的围观人群里,他余光注意到一个女孩,双手很自然地垂下,她好像没有手机,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睛盯着他,清澈透光。
他又看了她一眼。女孩因为穿着蓝白相间的中学校服在人群里十分显眼,个子娇小纤瘦,校服外套穿得像战袍一样。
看样子像是放学了,不回家写作业吗?
林丞行并没有过多在意,随意用袖口擦了擦汗,准备微调下立麦的高度。
下一秒,一小包纸巾抛了过来,“啪嗒”掉在地上。
林丞行掀起眼皮,朝纸巾扔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是那个校服女孩扔的,女孩朝他腼腆地笑。
他想了想,缓缓捡起女孩扔过来的纸,轻声道了句谢。
花棉连忙摆手不用谢,脸有点红。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他说话的声音,咬字清晰却很有质感,甚至有一丝性感的沙哑,语气中又有几分礼貌疏离。
很好很好听的声音。
花棉开心极了。
——
林丞行又唱了几首歌。
六点二十分左右,有一只手悄悄地伸向他的吉他箱盒,他抬眼,又是那个女孩。
女孩发现他在看她,动作加快,赶紧往吉他箱盒里扔了东西,然后跑了。
林丞行诧异挑眉,往盒子里扫了一眼,看清是什么东西后,他蹙眉,略带不爽地关上吉他箱盒。
本该放吉他的箱盒里,躺着一些零散的钱,林林总总二十几块的样子。
谁给她的错觉?真当他是卖唱的了?
卖唱的也不止这点儿钱的。
林丞行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也不知该表达什么样的情绪。有点无奈。他甚至想立刻退回去,但那女孩已经不见踪影。
——
回到学校上课,花棉一直处于激动的状态没缓过神来,她翻到草稿纸留下一个无脸小人的那一页,把他的轮廓填充得更清晰些。
下了晚自习,弟弟花瑜出现在她教室的门口,路过的时候,顺便收了几个女孩子递过来的零食。
岚中校草,长得俊秀阳光,青春灿烂的笑容很轻易就杀伤了中学里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女生。不穿校服、打耳洞显得特立独行反倒成了他的特点。即使有点不学无术,仍旧无法抹杀他足够帅气的本质,一路获得不少青春期女生的爱慕追捧。
刘小芸推了推花棉。
花棉抬头,花瑜嚼着口香糖,撩了撩帅气的发型,已经走进教室,一屁股坐在她前面的空位上,盯着花棉看。
“你晚上去哪了?”
“什么去哪?我就坐在这啊。”
“少瞎扯,你晚饭去哪吃的?我怎么没见到你?”
“我和朋友出去吃的。”
“你扯淡,学校对面那几家店我挨家找遍了,都没找着你。”
花棉视线偏向别处,“去了家比较远的。”
花瑜上下打量着她,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话。“行吧,那姐你明天别跑那么快了。我和你又不在一个教学楼。”
花棉顿了顿,“怎么突然想起今晚找我吃饭?你女朋友呢?”
花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分了呗,不然我来找你吃饭啊?”
几个女生往她们这边望了一眼,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