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平静的躺在车内垫子上,四周以软枕围住。
赵元泰和白法师端坐在一旁,还有空间放一张小几,上面摆了碟各色干果。
赵元泰拣了一粒榛子啃,缓解内心的紧张,“老白,这样就行了么?”
白法师从怀中掏出一堆符纸,微眯着眼,一张张分门别类慢慢整理,“你身为皇族,自带龙气,郡王妃诰命在身,也有凤气护体,一般情况下是百鬼不侵的。这个鬼,慢慢聚集阴气,乘你家郡王妃心虚气弱之时,破了她的凤气,因此能附着在她身上。”
“皇宫之中,守卫森严,是整个周天大衍阵的中心,阵法力量最强的地方,宫中又正龙正凤俱在,鬼神难入。一入宫中,那鬼前功尽弃,必然会在路上前来阻止。我已布下天罗地网,到时候将她困住,插翅难飞!我们再来好好‘说合’!”
赵元泰咋舌:“你们道家原来是这样‘说合’的啊。”
“啧,小到街头打架,大到国家打仗,不都是拳头有力,才有资格说合吗?”
“起雾了。”外面车夫忽然说道。
两边随行开道的仪仗侍卫人群中,发出低低的议论声。
明明是午后时分,原本日头还在中天的时候,不知何处飘过一阵雾来。
越来越浓,很快四周的街道就看不太清了。
车夫自座椅下的箱子里拎出两个玻璃罩的灯笼来,挂在马车前。
行进的速度更慢。
赵元泰偷偷朝外面瞄了一眼,缩回头道:“是不是那话儿来了。”
白法师活动活动手腕,点点头,瞑目打坐。
外面的人声忽然安静下来。
只有马蹄行驶在石板路上的踢踏声。
清冷又寂静,居然都能听到回音。
赵元泰觉得不对,再度向外看时,跟随马车的那两队侍卫和女使,大概有三十多个人,已经完全消失了踪迹。
他惊诧的掀开门帘,前方空荡荡的,不仅连车夫,连两匹拉车的马都不见了。
半悬在空中的车架,在白雾茫茫中缓缓前行。
那马蹄声又是何处传来的呢。
赵元泰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缩回到车内白法师身旁,颤抖着悄声问道:“人……其他人都不见了,连马都没了。”
白法师冷哼一声:“我们这是被引入阴间道了。她以为到了这边躲避大阵就能胜过我了么?做梦!”
就在此时,一个白影从窗帘飞出,直扑躺着的沈氏。
白法师衣袖一卷,激起云波浪卷,那个白影伸着手悬在半空,却始终差了那么一只手的距离,无法碰触到沈氏。
见事不成,白影转身就飞向车外。
“哪里跑!”
白法师跟着追了出去。
赵元泰伸出半个身子,对天喊道:“我怎么办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好害怕啊!”
“你有龙气护体,坐在车里念经吧!没事的!”远远传来白法师的声音。
“哦……”
赵元泰默默回车上坐好,选了篇自己最熟悉的《太上救苦经》开始念诵,记得又不熟,中间断了要回忆一阵才能继续,心中更加害怕,“我念经超度诸位,千万别来害我啊。”
雾气从窗帘和车门的门帘缝隙处不断渗入。
不知是不是错觉,赵元泰只觉得四周越来越阴冷潮湿,雾气仿佛有形的粘稠物质,贴在皮肤上,又闷又生出更多寒意来。
他的呼吸弥漫到空气中,居然象冬天一样呵出白气。
赵元泰一边磕磕绊绊念经,一边抖抖索索的四下张望,有点小动静就吓得回首去看。
忽然,窗帘被一只手掀开了。
青灰色的纤长手指,弯曲如爪,象无骨之蛇一样,扭曲蜿蜒的伸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