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四周的空气都像是凝固了。
舒妤的视线跟傅西辞的对上,她就像是垂死挣扎的病人,还在抱有最后的幻想。
傅西辞垂了下薄白的眼皮,抬腿走进来,又将门关上,每一个动作落在她眼里就像是电影中的慢镜头。
“没看到。”
他掀唇道,声音低沉,像是音乐厅里大提琴独奏。
但说这句时,傅西辞没什么表情,语气稍快,并不像真话。
舒妤顿了下,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不确定的问:“真的?”
“嗯。”
傅西辞抬手按上领带,将本来就不怎么规整的领带扯了下来,衬衣一颗扣子没系上,露出小片的皮肤。
那感觉,就像是说出来敷衍安抚此刻舒妤快要崩断的神经,完全没有可信度。
但舒妤自欺欺人的信了,对这位不怎么熟的老公,她一向要求不高。
她迅速调整好状态,表情管理一流,恢复了一贯老娘高贵是你不配的神情,略微点了下下颚,“嗯,欢迎回家。”
……欢迎回家?
她又在乱七八糟说什么。
“谢谢。”傅西辞生硬且不失礼貌的回了句,他话不多,敷衍完拿了睡衣进浴室。
浴室门一关,舒妤全身紧绷的肌肉才彻底放松下来,懊恼在床上来回翻滚,她是脑子浆糊了才会在对线时表现的那么拉胯吧!
刚裹着被子滚了没几圈,甚至还毫无形象的拱了拱,才发现浴室的门再一次打开,她滚到一半就尬住了。
傅西辞大概是见过世面的人,虽然再平静的目光也仿佛透着一种“我这是娶了什么玩意”的意味,但脸上肌肉没半点牵动,沉默的从行李箱里取了洗漱用品。
浴室的门再一次关上,“砰”的一声,特别的清脆。
宛如开在舒妤心口的枪声。
心已死,勿念。
社会性死亡听过,也经历过,但还能连续性死亡还是第一次。
舒妤本身想挣扎着起来换了睡衣,但被浴室的门弄得有ptsd了,她宁愿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也不愿意再经历一次意外。
她现在的心脏经不住第三次了。
舒妤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企图就这么睡过去,但越想睡,越是睡意全无,脑子出奇的清醒。
她索性拿出手机刷起来。
宋初曦被她气的不轻,回过神自己掐架没掐赢,不甘心的又像是连珠炮给她发了不少的消息。
Adam的事宋初曦输了,就要在其他地方找回场子,两个人都同时在毕业后进入家族企业里工作,同样在旗下中小品牌练手。
现在两个人要做出成绩来,无非都要在营销这一块挖空心思。
舒妤想通过联名的方式,利用大众对品牌的认知,深挖品牌的潜力,选择合作的品牌方就成了最重要的事情。
宋初曦也是这样想的。
眼下两个人首先想到的是傅西辞傅家的长明集团,傅老爷子在行业内深耕多年,最大的爱好便是买买买,收购各类品牌跟集邮一样,各国大牌不计其数。
舒妤要的就是跨境合作,重新探索双方品牌的经典元素,发挥出更多的商业价值。
宋初曦现在跟她嘚瑟的是她跟长明集团合作已经十拿九稳,算起来,宋家跟傅家是世交,沾亲带故,想合作一句话的事。
但舒妤不一样,两家在联姻前是敌对状态,现在虽然开始合作,但都是些大动作,还轮不到她手上的小品牌。
吹枕边风就更不可能了,且不说他们俩夫妻稀薄的感情,吹了也是白吹,最重要的是这也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宋初曦阴阳怪气:“不就一个设计师吗,按理说我也应该让给你,不然等我这边跟长明集团出了联名款,各项数据都完虐你也太不厚道了,你以后这张脸往哪搁?”
“诶,你说你这婚结了有什么意思,不结吧没这种关系,你拿不到合作太正常了,结了吧还拿不到就免不了要被群嘲了,你说你这结的什么婚,形婚?”
“……”
如果宋初曦真拿到了合作,这还只是前奏,以后少不了要在她面前嘚瑟成什么样。
要真这么输给她就太憋屈了。
剩下的还有不少,舒妤没听完就关掉了,因为她警觉的听到了浴室水声停了。
她将手机放回了床头柜,拉了拉被子,下意识的身体又紧绷上了,她心一横,双眼一闭,索性装起睡来。
没了视觉,听觉上的感官被无限放大。
舒妤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一直到了床边,随后被子被拉起,另一边床塌陷了点,傅西辞躺了下来,刚洗过澡的清爽味道迎面扑来,她的心也紧绷到极点。
好一会,身边都没什么动静了。
睡了?
没关灯,搞什么啊。
舒妤在心底抱怨一句,动作很轻微的掀了掀眼皮,才勉强睁开一小条缝,还没得来闭上,就猝不及防对上了傅西辞漆黑的眸底。
就像是被抓了现行一样。
她尴尬的脚趾抓了抓,表面上淡定的一批。
傅西辞还很配合的问:“醒了?”
说不上来这句话是不是揶揄成分居多,但他是傅西辞,不可能有什么幽默细胞。
舒妤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特别端庄的点头,“嗯。”
又是一阵沉默。
就像是两个不熟的人,非要拎出来聊天一样,别扭到了极点。
“关灯睡觉吧。”舒妤真诚提议,两个人同床共枕的次数屈指可数,不习惯很正常,关了灯比现在大眼瞪小眼好很多,起码不用表情管理。
“想睡了?”傅西辞问。
“不然呢?”他们俩还能一块唠个嗑吗?
“好。”
灯被关掉了。
适应了明亮的眼睛,现在看什么都是漆黑一片。
“舒妤。”
黑暗里,傅西辞忽然叫了她的名字,太突然,也太新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