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生,自称许晋刑的继子。
祁青暮还记得,他们二人在酒吧的卡座里吵了起来,闹得十分不愉快。当时许晋刑大声呵斥对方,叫了他的名字——顾屿。
现如今,这个祁青暮当时就难以招架的男生,就在他的旁边。
南城地方不小,祁青暮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来这样豪华的日料店吃上一顿日料。偏偏就这一次,让他遇见了这个名叫顾屿的男生。
要说运气差的时候,真是干什么都不顺。
“怎么,傻眼了?”
男生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那双满含戏谑的眼眸中蕴含着一缕不可名状的光芒。
祁青暮面不改色地擦了擦手,轻声道:“我不是许先生的情人。”
似乎没料到他说的第一句话竟是澄清那个半开玩笑似的称呼,男生怔愣一瞬,随即嘴角的笑意加深。
“你这样说,我那位道貌岸然的继父可是要难过得哭出来了。”他摆弄着手里的一块名贵手表,修长的五指将手表的表带折过来、弯过去。
祁青暮不去看他,只盯着镜子中的自己,语气淡淡地说:“这是事实。”
“事实吗?”男生低声喃喃,不知是在质疑这句话的可信度,还是在潜意识里说服自己。半晌,他又一次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祁青暮,眼底似有岩浆迸射,喷溅出来的火花灼伤祁青暮的肌肤。
“许晋刑想包丨养你。”
心里一沉,一股慌张感如同涨潮的海水涌上心头。
祁青暮没敢做出什么强烈的反应,可就是这样毫无动作、视线下移的细微反应已经出卖了他的惶恐不安。
顾屿似乎很满意,他眯起眼,瞳孔中深沉的冷光眨眼间消失不见。
“这可不太好。”他语调慵懒地说道:“如果让你的同学知道,你勾引有妇之夫,而且对方还想不顾世俗的眼光包丨养你……”
“不可能。”
灯光下,祁青暮那张俊秀白皙的脸颊上愈发殷红,眼底闪烁着浅浅的水光。美人似春水,说出的话毫无威慑力,反倒像是在软糯撒娇,显得格外魅丨惑。
“你担心的事情,永远不可能发生。”
沉默几秒,顾屿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神情淡漠地盯着祁青暮。
“记住你说的话。”
他似乎决定放过祁青暮,至少不想继续在洗手间这种地方继续纠结这件事。他绕开祁青暮,直直地朝出口的方向走去。
祁青暮松了一口气,心里还对顾屿说过的话感到担忧,可此时此刻,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他思考。再不回去,舍友们该担心了。
最后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不知是酒意上了头,还是刚才顾屿那番极具侮辱性的言语惹了他生气,总之脸上粉丨嫩丨嫩的,白里透着红,平白磨平了往日用疏离和冷漠筑建起的棱角。
走出洗手间,外面是一条小走廊。刚一过了拐角处,眼前蓦的一黑,祁青暮还未反应过来,一只手突然揽住他的腰,用力地朝一处带去。
“好不容易看见你一面,就这样让你走了,岂不是很亏?”
顾屿那熟悉的声音又一次响起。祁青暮的脸靠在他的怀里,明明从被控制开始就拼命挣扎,可是顾屿的手臂却如同炙热的烙铁,严严实实地融进肌肤中,根本挣脱不开。
“顾屿!”祁青暮失态地吼出他的名字。
顾屿恍若未闻,一手稳稳地把扣祁青暮的两只手腕,按在他的后腰上。另外一只空下来的手贴着背脊上移,最终划过透着丝丝热意的脸颊,捏上祁青暮的下巴。
微微用力,迫使他抬起头,对上那双红彤彤、满含怒火的眼睛,顾屿恶劣地勾起唇角。
“这就生气了。”他轻浮地凑近祁青暮,呼出温热的吐息,“那一会儿,你不得拆我的骨扒我的皮?”
祁青暮起初并不理解他这番话的含义。
可是下一秒,嘴唇突然覆上一层裹挟着寒意的柔软,让他彻底僵立在原地。
整个世界仿佛在黑暗中旋转着坠入深渊,巍峨壮丽的棱角被尖锐崖壁锉断,碎屑在降落时裹上一层寒冰,徒增阴冷感。唇上柔软的触感不能带给祁青暮丝毫好感,只有无尽的冰寒顺着血液,蔓延至全身上下。
顾屿放开他时,祁青暮还沉浸在震惊的漩涡中,难以回神。
与此同时,顾屿也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你怎么了?”他微微蹙眉,目光落在祁青暮那俊秀的脸蛋上,肌肤苍白毫无血色,唯有刚刚被他贴合过的莹润软唇泛着红。
祁青暮猛地看向他,眼眸深处是他看不懂的愤怒与恐惧。
“你的行为很幼稚。”一直温文尔雅、忍气吞声的祁青暮像是变了一个人,浑身长满尖锐的、能刺出血的尖刺,“或许我应该理解,毕竟跟许晋刑相比,你就是一个没长大的毛头小子。出口挑衅是你唯一的武器,自认为在口水战上占据了上风就天下无敌,其实许晋刑根本不会看你一眼。”
他的每一句话都正中顾屿内心深处最脆弱的地方,即使他的语气平淡,好像每日与友人正常寒暄一般。
顾屿的脸色沉下来,似会滴出水。他眯起眼,瞳孔中映出祁青暮的脸,以及那无比冷漠的神情。
有意思。
一个吻就能把一只毫无攻击的小兔子逼成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