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绾出断天崖那日正巧下了雪。

雪从云水之间落下，不大，但却很密，不一会，莫绾就白了满头。

她呵出口白气，搓了搓手。

感觉不到寒冷，做出这番动作只是因为习惯。

她身上的云衍宗宗服上面布满血污，两只袖子只剩了一只，衣角断了一半，上面布满了锋利罡风划下的豁口，猛兽爪子撕裂的破洞。

渡完筑基雷劫后，莫绾身上的红椤裙被谢临渊拿走进行修复，也不知这么久的时间，谢临渊有没有修好。

莫绾施了个清洁术法，身上干净了，可一年没洗澡，哪怕时时用清洁术法清理干净身体，可莫绾仍觉得脏。

断天崖内无人，莫绾随意手抓了一捧软绵绵的云雾，抬脚站上去，乘着云雾回了天虞山。

她不是剑修，飞行方式没有酷炫的御剑飞行。

风很大，还夹杂着雨雪吹的莫绾脑壳疼。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旻华道祖那里炫耀，她已经入了金丹，丹田处藏着一个亮闪闪的小金人，源源不断的灵力从小金人上溢出，流转在经脉中，生生不息的运行。

“师父，我出断天崖了！”

莫绾还想着旻华道祖说的鞭法。

旻华道祖半躺在椅子上，手撑着头正在闭目眼神。

他面前有着一汪池塘，一根鱼竿飘在池塘处，鱼竿动了动，旻华道祖伸出手指随意挥了挥，咬钩的鱼自动落到了一旁的小桶里。

“师父，我回来了！”

池塘泛起一阵接着一盏的涟漪，池塘里的鱼被吓跑，鱼竿动也不动，猎物被莫绾吓跑了。

旻华拂袖，小桶里的鱼全部回到了池塘里。

他不在意道：“回来就回来，吵吵嚷嚷做什么？”

莫绾伸手：“鞭法！”

细小的雪花飘到池塘中，一碰到湖面就化为了水中一粒水珠。

旻华手指微动，漂浮的鱼竿落到他水中。

他挥杆，鱼竿变成了一条普通的长鞭。

他慢悠悠地站起。

莫绾看着他树懒一样的缓慢动作，欲言又止：“师父，你能快点吗？”

旻华瞥了她一眼，不疾不徐：“急什么？”

他挥鞭，鞭子伸长，点到了极远处落下的一片飘雪。

见山是山，见雪是雪。

长鞭既柔又刚，时而轻快，时而迅疾如雷霆。

风雪环绕着旻华，将他的发尾染的发白。

烫化的一粒水珠落到了莫绾的手背上。

腕间断天鞭变成的手镯不停地颤抖。

天地之间疏忽静了下来，时间停止了一般。

飘落的雪花停滞在半空，旻华道祖身影如梦似幻。

莫绾的双眼中只剩他，再无其他。

旻华道祖一人一鞭，便衬着天地黯然失色。

“这是断月九式，我刚舞了一遍，你可记住了？”

莫绾这才从那飘渺雪景中美人舞鞭的瑰丽画面中回神。

什么式？断月什么式？

莫绾心虚：“没……没记住。”

旻华伸出根手指，指甲修剪干净，底部还有一弯浅浅的月牙。

手指弯曲，没好气的重重敲了下她脑袋。

“那你记住多少了？”

“我……”

莫绾嘟嘟嚷嚷：“只记得一个帅哥在雪里挥鞭了。”

旻华道祖：“……”

他无奈轻叹了一声：“为师知道我是天地间少有的美男子，你看呆了也不稀奇。只是要记住，红颜枯骨，不能过度迷恋好看的容颜。”

莫绾：“……师父，你可真有自知之明啊。”

天地少有的美男子，这样自夸不羞耻吗？！

不，旻华道祖并不羞耻。

“我生的好看，这是事实。”

“您高兴就好。”

旻华道祖笑了，风将他额边的发吹起。

他将手中鞭递给莫绾，抬手将她一推，推到了漫天飘雪中。

莫绾踉跄一步，稳住身形。

旻华遥遥站在另一侧，他抬手，莫绾也抬手。

挥鞭，莫绾也会鞭。

“断月第一式，雷鸣九霄。”

长鞭引雷霆之势直冲云霄。

莫绾和天地合一，眼前的飘雪消失无踪。

她的眼前只剩旻华舞动的身姿，他如何动，她就如何动。

一招一式，随着旻华而动。

一只看不见的手，扣住她挥鞭的手腕，顺势将她手腕带起。

“断月第二式，无名之名。”

长鞭携风雪而来，一鞭拨云见月，一鞭撼海动山。

隐约间，莫绾闻到了浅淡的青竹香。

莫绾随着旻华舞出了断月九式，青绿色的浅光没入了莫绾脑中。

旻华道祖懒散的声音传来：“记住了就慢慢参悟，这套鞭法你若是九式全参悟了，这个世上就少有对手了。”

“当然了。”旻华道祖补充道，“就算参悟了这九式，你还是不如我的。”

旻华道祖刚刚树立的高大师尊形象瞬间崩塌。

莫绾长鞭一甩，变回鱼竿，还给旻华。

她笑盈盈道：“师父，我跟进断天崖之前有什么区别？”

旻华半睁着眼，施舍般地看她一眼。

“变胖了？你倒是心宽体胖。”

“我没有变胖！！！”

旻华支起身子，开始仔细打量她：“变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