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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纪疏闲立刻心领神会,举步生风地出去了。宁喜带着头发分叉的小宫女,火速跟上,走前还轻手轻脚地把门给他们关上了。

门缝渐行渐阖,将窗外廊下的一行灯笼慢慢掩住,室内少顷便昏昏沉沉,只剩下了床前的一柄短烛。

裴钧目光转回来,他以为谢晏再是神智有损,也应当知道这事羞耻,能稍许忍耐一下。

谁知道他才坐上-床榻,一具身躯就爬进了他膝盖间,坐在他身前,自己分开了。然后谢晏不满地拽起他的手,让他赶快把刚才欺负他的事再做一遍,他等不及了。

裴钧属实没见过此等、此等……浪荡的,彻底愣了一下。

谢晏出了汗,后背薄薄的里衣先是被雨淋了,又是被汗打过,此刻仍然很潮湿。

应该先叫人给他换身干净干燥的衣裳。

又一想,就算换了,过会还不是要剥了脱了,又或者再湿一次……

裴钧惊觉自己想了什么更加浪荡的东西,回过神来,定定地看着他,沉声道:“谢晏,你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吗,知道继续下去,会发生什么?”

“来日你若清醒了,知道同孤有过……不会后悔?”

谢晏仰头抬眸,分明满面靡艳,等着被人关爱的模样,眼神却是十足的纯真茫然。

裴钧一手揽着他的腰身,另一只手的手指摩在他肩头,用了几分力气。

过了几瞬,谢晏鼓着脸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似乎有些明白:“你要做的,是不是就是花园里那个,那个,什么翠、翠……”

这个情形,他非要提别的男人,裴钧脸色不好:“崔世子?”

谢晏“哦”了一声,点点头,开心地问:“和他要对我做的事情,一样吗?”

裴钧眉头一皱,自己能和那个歪瓜裂枣的狗玩意相提并论吗?

而且,旁人要对他做这种事情,这人为何如此兴高采烈?

裴钧扫了他一眼,艰难地道:“许是罢。”

谢晏脸色红了红,但眼神中却愈加欢天喜地,他将自己分得更开,拿脚趾不好意思地顶了顶裴钧的脚,小声催促道:“能快点吗,我觉得你好,想给你、给你怀小鸟……”

胸膛深处的某根弦,啪嗒一声,岌岌可危。

……或许不用等来日谢晏清醒,他现在就可以让这个胆大包天的东西后悔莫及。

裴钧眸子一颤,眼底染上了淡淡的戾气。

“平安侯,”裴钧低声警告,“别乱动,否则……”

下一秒,帘帐中就传出了谢晏的一声惊叹,然后就只剩断断续续的猫叫。

……

第二日天蒙蒙亮,纪疏闲通宵在雁翎卫审了一宿案子。

摄政王府出了此等骚乱,明日早朝群臣定又要旁敲侧击地问了,摄政王做事向来只看结果,管不得旁人是如何劳心劳肺、彻夜不休的,纪疏闲打着哈欠把供词都条理清楚。

早上携着案宗卷轴,御马回到了摄政王府,于偏门下马。

将缰绳交给门房,便远远瞧见正门口停了一架朴旧的马车。

他狐疑了一下,也没来得及多问,径直大步入了府,抄小路刚一拐过去,就看到宁喜并一群婢子端着水盆毛巾金疮药,守在抱朴居的院门外,正探头探脑地往里瞧。

纪疏闲也跟着探头:“宁喜公公,瞧什么呢?”

宁喜吓了一大跳,见是纪疏闲,抚了抚胸口:“指挥使,您吓死奴了。”他朝内挑挑下巴,小声说,“这不是备着东西都候着,提防着殿下突然传唤下人吗?”

纪疏闲惊笑:“那你们就守了一夜?”

端东西的小婢已经冻得牙齿打颤了,而她们捧着的水盆却还冒着热气,想必何止是守了一-夜,热水都不知道来来回回烧了多少桶。

纪疏闲捏起那铜金小葫芦药瓶,这东西他眼熟,他纳闷地晃了晃:“金疮药,这给谁用的?”

宁喜耳根微微一红,他哪里伺候过这种事情,又不好大张旗鼓地去问旁人,吞吞-吐吐道:“这这这殿下正值当年,精壮胜铁,如金似戈。初尝此事,只怕不知节制怜惜,万一误伤了平安侯……”

“咳!——好好好,我知道了,停。”纪疏闲凭空被自己口水呛了一声,烫手似的把药瓶丢下了。

那也用不着这么多瓶,就这些量,别说摄政王是“如金似戈”,就算他那东西是真刀枪还带倒钩,能给人捅得血肉淋漓,满床流红,这么些瓶子也都能把人从阎王殿里抢回来。

宁喜到底懂不懂啊?

那是喜事,又不是打仗,用不上金疮药。

宁喜抿上嘴,重新把东倒西歪的药瓶给摆正。

两人又在院外等了小半个时辰,天光大亮了,屋内还是没有动静。

纪疏闲腿都站麻了,人困得打跌,他没话找话聊道:“宁公公,我方才进门时,瞧见门口停了架马车,大清早的那是谁家的马车?”

宁喜苦恼道:“是平安侯府的。”

纪疏闲来了兴致:“来要人的?怎么回事?”

宁喜点点头,低声说:“说是平安侯走丢了,他们寻了一-夜,差点报官……”

然后恰逢街边一个店户说瞧着有个差不多形容模样的人进了王府,他们家就笃定是摄政王拐带了人……眼下平安侯府管家正在前厅坐着呢,说见不到人就不走了。

可天地良心的,他们哪里拐带了平安侯,分明是平安侯自己个儿走来的,凭空出现在后花园里,还拐了摄政王上榻。

纪疏闲听罢噗嗤一笑,心想这作风,确实是侯府那个护犊子跟什么似的小言管家。

若是他知道,他那宝贝眼珠子似的平安侯被摄政王给糟蹋了,会不会径直冲进来跟摄政王拼命?

宁喜埋怨他还笑,自己都已经操碎了心。

他一边喜极而泣,想摄政王终于动了凡心,肯涉猎此事;一边又焦眉愁眼,心愁摄政王第一次就是同平安侯,该不会以后就偏了心思,染上狎玩臣子此等恶习,成了昏君?

宁喜越想越远。

摄政王-宠-幸了平安侯,除非一次就腻了滋味,否则怎么说也得热络一阵罢,恐怕平安侯这几日回不得侯府。他不回去,总不能日日住在抱朴居叨扰殿下。

再者说,昨日一阵骚乱,不保证有闲杂仆婢看见了,再嘴碎给聊出去,他还得再给府上的人紧紧皮,别什么闲话都往外说。

宁喜惊醒,赶紧令人再收拾个院子出来,供平安侯住。

正吩咐着,院子里门开了。

摄政王一脸黑沉地走了出来。

宁喜忙迎上去,谨慎地偷瞄着摄政王,看他眼圈发青,发丝凌乱,衣襟半敞全是掌揉指抓的痕迹,腰带像是匆匆忙打上去的,偏到了没谱的地方去,半大截的尾巴皱巴巴地垂在身下。

他胆大地又往上看了看,震惊地瞥见他衣领底下半遮着一枚齿痕。

宁喜吓得立刻低头,瞧着,瞧着有点激烈啊。

他就算不算个男人,对男人的这事也是懂一些的,殿下已经与平安侯那那那那样了,折腾了一宿,应当满心飨足地出来啊,怎么、怎么如此不愉悦。

宁喜惊愕失色,莫非,平安侯伺候得不好?!

他咽了咽口水,低声探问,语气尽量自然,好似已经见过很多这样的世面:“殿下,沐浴的水已经烧好了,早膳也准备了,您……”

“良言来了?”摄政王突然问。

宁喜被问得措手不及,忙答:“是、是来了,正在前厅吃茶……”

摄政王揉一揉阵阵作痛的脑袋,似乎对良言会来一点也不吃惊,他摆摆手,语气低沉:“等他一醒,就叫良言带回去。”

“……啊,啊?”宁喜没懂,“带,带回去?”

摄政王不再说了,扭头阔步往一侧的书房走去。

他换了身衣裳,用清茶漱了漱口,便一言不发地靠在书房里的小坐榻上,传纪疏闲进来商谈要事,过后没等纪疏闲好奇地张嘴,就闭上眼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宁喜不好再问,直以为是平安侯夜里不知怎么的,惹恼了摄政王。

好惨啊平安侯,夜里才失了身,一早就失了-宠-,这也太快了。

宁喜连声唏嘘地退下了。

约莫一个多时辰,他送走谢晏,再回来时,指挥使汇报完事情已经走了,只剩摄政王一人静静地在小榻上,胸口盖着本折子。窗隙的日光卷着书房的尘屑打在他身上,瞧着……还有点落寞。

他甩了甩头,将这荒唐想法甩出去了,以为摄政王睡着,蹑手蹑脚地进去换茶水,刚摸到壶把儿——

背后蓦地响起一道清冷的声线:“人……”他一顿,“良言领回去了?”

宁喜吓得险些摔了茶杯,两手囫囵捧住了跪在地上:“是,一刻钟前刚走的,平安侯还睡眼惺忪的,刚睁开眼,就被侍卫……扶着,还给他们管家了。”

他怕平安侯脑子不清楚,有苦难言,受了隐秘的伤也不知道跟管家说,还好心暗中地给那小管家手里塞了两瓶金疮药。

也不知道言管家明白没有。

裴钧沉默了一阵:“走前说什么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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