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士乾随他进了屋,关上房门,谭昌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神情自若,没了先前呆滞无神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异样。
殷无晦看张士乾在观察那太监,问道,“你要这傀儡做什么用?”
张士乾道,“你知道南越采珠人吗?”
殷无晦道,“来时路上略有耳闻,你炼制这傀儡与采珠人有关?”
张士乾道,“这些采珠人都是世代的珠民,记录在册的贱籍,终生不得改业。”
“以血肉之躯蹈不测之渊,每每死伤不计其数。”
殷无晦叹道,“这世道不就是如此,王孙贵族斛珠买婢时,谁又会管海底下有多少亡魂。”
张士乾问他,“殷兄控制傀儡,最多可以离开傀儡多远?”
殷无晦道,“飞鸟走兽可稍远,若是人就不能太远,二三十里已是极限。”
张士乾看着谭昌道,“这是皇帝派来南越监采珍珠的监采内官。”
“他需要回南都面圣,还要拜托殷兄同行操控他。”
“让他去见皇帝,劝皇帝取缔采珠,永除珠民贱籍。就说,以人命易珠,有违皇帝仁政治国之道,况且南越穷山恶水,珠民在大肆征采之下容易铤而走险,难免出现暴|乱。”
“大意就是如此,殷兄文采斐然,你看着措辞便好,怎么有说服力就怎么来。”
殷无晦听完,没什么好气道,“你少给我戴高帽子,我就知道你这把伞没那么好拿。”
不过他也没拒绝,“行吧,拿了你这么一件宝器,我就送佛送到西,再走一趟建邺城。”
张士乾的视线又回到谭昌身上,“若是劝说不成,就让他当着其他朝臣的面再奏请一回,撞柱死谏。”
“若是成了,就…悬梁了罢。”
殷无晦挑眉,“我这么辛苦炼制的傀儡,你说悬梁就悬梁?”
张士乾道,“建邺城毕竟是南都,也是天子脚下,不缺能人异士,时间长了怕被人看出端倪,未免夜长梦多。”
第二天,“恢复正常”的谭昌告诉宗溥,他即将启程前往南都。
宗溥大惊之下问他采珠之事,谭昌让他莫要再派珠船出海,“我会禀明陛下,请罢采珠。”
谭昌带着一行人离开后,宗溥问张士乾,“小张爷,你确定他这是好了?我觉得他撞邪得比之前更厉害了。”
张士乾道,“也许是鬼门关走了一回,怕再遭报应,顿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