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宫冬打开车门,他从车上跳下。
禅院家的仆从也就是在这时候打开了宅邸的门,从里面出来,领着他进去。
过了一个月,禅院家内部的景象并没有什么变化,凉宫冬跟着侍从穿行在长长的日式木质走廊,盛夏的花开得旺盛,溢满了芳香,侍从的步伐不紧不慢,他跟在后面,恍惚间听到一阵人声。
是某种近似于人类交谈的声音,悉悉索索,好像有无数种音质交汇在一起,声音很轻,会被走动的脚步声掩盖住,需要仔细才能辨认出来。
凉宫冬偏过头去,他顿住了脚步,跟随着自己的判断看向声音发出来的方向,那是一间位于走廊右手边的房间,如果不是晃眼,他觉得那紧闭着的、上了锁的房门正在晃动,好像有什么人从里面撞击着门一样。
侍从见凉宫冬停住了脚步,也同样停下来,他看向凉宫冬,神情是显而易见得疑惑,他问道:“怎么了,凉宫先生?”
凉宫冬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着的门,他说道:“这里有人住吗?”
虽然这听上去是个有些怪异的问题,但是他提出这个问题的原因是他确切地辨认出了房屋的门正在被撞击着晃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急切地想要从门内出来一样。
侍从见凉宫冬盯着那里、不肯跟上来,他一时间似乎有些生气,他皱起了眉头,说道:“凉宫先生,这不应该是您该管的事情。请您立刻跟我去见家主大人。”
凉宫冬无视了侍从的话语,他上前一步,看着那扇门上的锁,在他即将动手弄断那把锁的时候,有人从旁边出来,拦住了他。
说话人的语气带着些刁钻,他从一旁转出来,似乎是刚好见到凉宫冬的动作,就出手拦住,说道:“你做什么!”
侍从在这时候低下头,叫道:“直哉大人。”
凉宫冬抬起头,他收回手,后退了一步,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禅院直哉见他没有说话,就又皱起了眉头,他的神情显得很是不悦,骂道:“管好你的手。叫你过来不是让你多管闲事的!”
凉宫冬没有说话,站在一旁的侍从先一步说道:“直哉大人,下属先带他去见家主大人。”
像是为他脱罪。
禅院直哉瞪了凉宫冬一眼,他紧抿着唇,而后过了片刻,他摆了摆手,带着些轻蔑地说道:“走。”
侍从向着禅院直哉点头致意了下,就又带着凉宫冬快步离开了。
禅院直哉留在原地,等待着两人走远之后,他才转过头看向了那扇的房门。
房门正在晃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急切地想要从里面出来,一下又一下,带着些许听不真切的痛苦哀鸣和交织在一起的无法听得真切的话语,像是某人的呢喃。
禅院直哉上前一步,将房门上的锁打开,继而他推开了那扇门,走了进去。
相比于外面亮堂堂的走廊,里面则是一片漆黑,仿佛一能够吞食人的井,这个狭窄的房间只开着一扇方块大的窗户,外面几乎进不了光,看起来像是关押人的牢房。
走廊里弥漫着盛放的花的芳香,房间里却萦绕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像是某种物体腐烂彻底后散发出来的味道,这种味道让禅院直哉很是不满,他皱起眉头,下意识地捂住了鼻腔,而后他抬起眼睛,厌恶的目光注视着房门的附近。
在房门的附近,躺着一个人、他已经被惊吓得失去了神志,只知道拼命地捶击着大门企图让人把自己放进去,在禅院直哉进来的那一刻,他就因为开门传来的冲击力而倒在了一边。
那个人见到有活人进来,神志不清地从地上攀爬着试图过去抓紧禅院直哉的裤脚,但是还没有抓到就被迎面上来的一脚狠狠地踹开,他倒在一边,嘴里却还在断断续续地呼喊着:“救...救救我...”
禅院直哉根本没有去理会他,而是径直看向了房间的正中央。
那里有一个正被束缚着的咒灵,甚至有专人守在附近看管。
禅院直哉问道:“怎么样了?”
禅院直哉说着,又走近去,他有些嫌恶地看着那只咒灵。
咒灵生得丑陋,它呈现稻草人的模样,身上深蓝色的衣物已经被鲜血染红,呈现出混合着污血的恶心颜色,而刚才那股恶臭也就是从它身上传出来的,混杂着腐肉和腥味的臭气。
咒灵被束缚在房间的正中央,它的下半身莫名地消失了——似乎是因为受到了重创还没有恢复——它的面前是一个被绑起来的面色惊恐的男人,男人不断地挣扎着、痛呼着,神志显然已经消失,他的脑袋正在被咒灵啃食着。
如果仔细看,男人的身上穿着传统的和服——这是禅院家收拢的咒术师的服饰,他显然曾经也是一名咒术师,现在却被束缚在这里,被一点一点地啃食掉了脑袋,没有了生机。
咒灵啃食着他的脑袋,而后,这只稻草人形状的咒灵残缺的身体开始慢慢地恢复了,它不停地啃噬着,发出轻微的声响,听起来像是无数的人声混杂在一起才能发出的哀鸣。
如果凉宫冬在的话,他能够认出来,昨晚他见到的那只咒灵,便是这只咒灵缩小后的版本。
在这种情况下,一旁看守着的咒术师面对禅院直哉的问题却回答得支支吾吾的,他的眼神飘忽,最后才不得低着头回答道一句,“抱歉,直哉大人,失败了。”
禅院直哉瞪了他一眼,颇有些不屑地骂道:“废物。”
......
侍从带着凉宫冬来到了禅院直毘人的房间,和氏的门扉被用手拉开,他站在门口,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衫,才走进去。
房间里不止禅院直毘人一个人,还有着另外的人物,似乎是与禅院直毘人平级,看起来两人在凉宫冬进去之前相谈甚欢。
见到凉宫冬进来了,两人停止了交谈。
禅院直毘人抬起头,他坐在正中的主座上,保持着笑着的姿态,并没有转过身,却是直接开口问道:“你的监视做得怎么样了?”
凉宫冬低下头,他的回答十分迅速,语气平静,他原原本本地将所谓的监视内容报告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