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有素的医护人员把担架抬进医院,宋屿洲冷着脸跟在身后,依照护士的指示去办理了相关手续。
孟疏遥伤的不算太严重,除了小腿处那一道长长的擦伤外,就是脚踝扭伤了,医生说需要休息两三天。
只是晕血这个毛病有点严重,估计得缓一缓才能醒来。
小王也及时赶了过来,剩余的手续他会去办,宋屿洲没有再管。
孟疏遥还没醒,宋屿洲沉默地坐在病床前的座椅上,盯一会儿孟疏遥小腿上包扎好的伤口,又盯一会儿他正在输液的左手。
那只手白皙修长,指腹柔软,像是艺术家雕刻出来最满意的作品。
可现在手背上却青一块紫一块,是因为输液留下的瘀痕。
宋屿洲抬起手,似乎想要碰一碰。
病房的门被轰地推开,满头大汗的小王走进来,边喘气边说:“宋老师,这里我来就可以,要不您去休息吧。”他还很贴心地说,“我已经拜托静姐给您的经纪人打电话了,他很快就来接您,不用担心。”
宋屿洲还没说话,手机就很应景地响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果然来电显示“助理”。
见他迟迟没有接电话的意思,小王还催促道:“宋老师,您怎么不接电话?是您助理来接您了吧?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疏遥的!”他真心实意地说:“今天真是多亏您了,您真是个好人!这里就不用再辛苦您了,您早点回去休息吧!”
宋屿洲:“……”
他按掉电话,不虞地站起身,冷冷地盯了一眼小王,凉声道:“等会护士会送一次性加温器过来,药水太冰,你记得缠上。”顿了顿,他又说,“不要缠太多,两圈就行,否则会损害药效。”
“啊?哦哦,好的好的,我记住了。”小王连忙点头,又说“您放心吧,这些事我都记得,您尽管去休息吧!”
宋屿洲用看死亡目光看了他一会儿。
助理又是一个电话打在手机上,宋屿洲这次拖无可拖,总算接了。
“嗯,知道了,就下来。”他简短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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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疏遥是被吵醒的。
他的伤并不严重,只是因为晕血才导致昏迷,点滴药水里有镇静的成分,他困得睁不开眼,干脆就睡了一觉。
病房里很热闹。
嗡嗡的讲话声不绝于耳,孟疏遥想不醒都不行。
睁开眼,转头。
一股浓浓的香水味传入鼻尖,很熟悉,并不难闻。
孟疏遥偏头看向坐在陪床座位上抹眼泪的母亲,有点无奈地伸手拽她的指尖:“……妈妈,别哭了,我没事。”
他一说话,病房里所有声音都是一静,齐齐转头过来。
苏岚扯了张纸擦干眼泪,眼眶还是红的,忍不住摸了摸小儿子的脸蛋,心疼不已地说:“看看我们娇娇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她又开始旧事重提,“早说了让你回家住,你偏不肯,这下好了吧,直接把自己弄进医院了!”
越说越生气,苏岚立刻叫了一声同样站在床边的大儿子:“现在我要把娇娇接回家住,有什么手续你让人办好!”
孟霁铭微一点头:“已经让人去办了。”他蹙眉看了一眼还包着纱布躺在病床上,满眼求助的弟弟,不容置疑道:“这次听妈妈的,你回家住一段时间。”
“哥!!”孟疏遥情急之下差点从床上蹦起来,又被一旁紧盯着他的苏岚摁回去,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我不要回家住,我自己一个人住挺好的。”
“而且我根本没事。”他可怜巴巴地抬头乞求孟霁铭,“哥哥,我真的不想回家住。”
孟疏遥见他不理自己,立刻转头去求苏岚:“妈妈,我们上次不是说好了让我自己住吗?”
苏岚眼神游移,不跟孟疏遥对视:“上次是上次,这次你不是受伤了?那就不作数了。”
“住家里有什么不好?”苏岚哄他,“妈妈还可以照顾你。”她说完,捏了一把孟疏遥的脸蛋,“宝贝都不想妈妈吗?”
孟疏遥任她揉脸,控诉道:“我在家里,妈妈就会每天带我到处跑,根本不让我好好工作!”
苏岚心虚地回避他的问题,转移话题道:“你爸爸为什么还不来?娇娇住院了也这么慢,今晚是不是不想进家门了!”
“妈妈……”孟疏遥耳根都是红的,抗议道,“别再那样叫我了!而且我的小名明明就是‘皎皎’!”
苏岚说:“哎呀,都一样啦,其实当初取的就是娇娇,是你非觉得难为情才给你改成皎皎的……”
他出生在中秋,名字是孟霁铭给他取的,化用自《诗经·月出》中的那句“舒窈纠兮”,小名是苏岚取的,取“月光皎洁”的意思——虽然苏岚经常振振有词地说自己取的是“娇娇”,还特别喜欢这样叫他。
小时候不懂事就算了,长大了还这么叫算怎么回事!
“妈妈都扔下工作来看你了,宝贝真的不跟妈妈回家吗?”苏岚企图动之以情,“今天的工作可重要了,但娇娇的事永远在妈妈这里排第一位!”
她还穿着一身香槟色的礼服长裙,大波浪长发搭在身前,精致的妆容被哭花了小部分,但仍然无损她的美貌,精致得一看就是刚从红毯上紧急赶过来的。
苏岚出道快三十年,该拿的奖都拿的差不多,早就息影退休了。只是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她有时会出席几个慈善晚宴之类的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