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使。”守在案卷室前的两名校尉向沈砚行礼。沈砚颔首,接过他的手中的灯火,“在外守着。”
“是。”
夏末的风带着点寒意,进了案卷室,则无风摇曳,静得出奇。沈砚提着灯,走过召元年间,再行过太和年间,停留在昌武年间。
她将灯照在昌武年间最尽头,那里是大周尚未成立的案卷。记载上一个王朝末年,诸侯纷争的战争经历。
而大周开国帝国昌武帝,正是在这时崛起。
沈砚翻到了凤阳之战,明明灯火下,泛黄的书卷记录这场战役前因后果,昌武帝不仅打败了当初横亘在滁州的势力,而且收获了世所罕见的美人,出身农家一贫如洗的檀酒。
这便是终昌武一朝赫赫有名的檀贵妃,她为妃期间,翻手云覆手雨,显赫一时,又死得决绝。
在沈砚的调查中,昌武帝当初的目标并非滁州,而是皖北。他打完皖北不顾将士疲惫,星夜兼程去往滁州,则是因他的弟弟——冀王。
那时冀王受困于凤阳,滁州的霸主郭健恰巧进攻凤阳,发觉冀王在此,派人抓捕他。
“三月,冀王于凤阳蛰伏,四月,滁州郭键攻入凤阳,危及冀王。帝改道凤阳,五月克凤阳,灭郭键,凤阳县令呈美人于帝。”
沈砚将书册放回,史载归史载,她曾派人询问那位已故的凤阳县令家仆,凤阳县令不曾呈献美人于天子。沈砚辗转寻到跟随郭建的一名士卒,那名已经回归普通农户的士卒讷讷不敢言,极力否认那段过往。沈砚威逼利诱,将檀贵妃的画像呈给他,这才发觉,檀贵妃曾被郭健所俘。
这也无怪沈砚遍寻不到,昌武帝将她的出身再三掩盖。
为寻真相,沈砚在京多年,去年终于有机会去檀贵妃故乡。
凤阳西泉。
只是时已过二十多年,曾经的故人消失不见,提起檀酒,他们只会隐隐有个印象,只道那女孩年纪小小,就出落得漂亮极了,谁看见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檀贵妃的父母和亲戚早死在战乱中,沈砚遍寻无望,揪不出蛛丝马迹。家人所言不禁浮现在脑中。
在她极度痛苦仇恨时,母亲曾对她说,“人走都走了,你去找原因有什么用?”
父亲斥责:“君要臣死,你能怎么办?在家里哭哭就算了,别出去惹事。”
父亲离开时,沈砚又听到他向母亲说道,“当初不该送她出去,那位是个灾星啊,一语定她命数。”
姐姐劝她:“往事不可追,来者犹可忆,人死不能复生。为何你不向前看?”
可沈砚做不到。
她想,一定有原因,她一定能找到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