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第一次月考只剩一周。
【你可以教我这题吗?】
下课,姜灵把本子小心地推到江酌面前,他草草扫了眼上面的字,随口问:“什么题?”
见江酌没拒绝自己,姜灵开心地把题本放在他面前,拿着笔头戳了戳题号。
他们俩坐了一个多星期的同桌,交集甚少,江酌不爱说话,成天缩着个脑袋做题。
放学他又走得忒慢,姜灵实在找不到借口和一起他回家。
唯有早上可以和他走一段,姜灵为此牺牲睡眠时间,闹钟提前了四十分钟,只为气定神闲地出现在电梯里。
江酌看了眼,是道物理题,他擅长的。
“这题不难……”他嘀咕了一句,抬眼迎上姜灵期待的目光,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江酌读书从来都是闭门造车,遇到难题就自己啃,啃到会为止,很少去请教别人。
当然,也很少被别人请教。
他盯着题目,张张嘴:“你把公式带进去就好了。”
姜灵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眨了下眼。
在她准备让江酌讲详细一点的时候,孙温怡突然出现,她把习题册放在江酌的桌面上,皱着眉问:“你看下我哪步写错了?怎么一直算不出来。”
江酌明显愣了一下,姜灵在旁边不动声色地合起笔盖,她不认为江酌会教其他人,这个女生显然还不了解他。
“其实……上面这段话可以不用看,这里有个很重要的条件你漏了,你应该把a先算出来……”
姜灵差点咬到舌头。
江酌换了根自动铅笔,在题干上圈圈画画,不一会儿又摹了一个草图简单分析,他认真地埋着头讲,末了,抬起头看孙温怡。
他心里慌张得要命,死死压着跳得飞快的心脏,只看了一眼就立马低下头。
孙温怡自己消化了一遍,猛然领悟
她绽开笑容:“谢谢你啊江酌。”
江酌快速“嗯”了一声。
这下轮到姜灵不知所措了。
孙温怡注意到旁边的姜灵,她今天披着头发,别了两枚奶黄色的夹子在左侧,纯得像青春片里的女主。
孙温怡眨巴了下眼睛,忽然伸手撩起姜灵几缕头发,摊在掌心仔细看了看,露出两颗小虎牙,“你的发色好特别,哪儿染的?”
姜灵看着她,轻轻摇头。
孙温怡回到位置上,刚好她也有一枚bb夹,她拿出来夹在头发上,转身拍了一下魏青天的桌子。
她晃了晃脑袋,“怎么样?好看吗?”
魏青天打着呵欠,眯起眼睛,“干嘛,脑癫痫?”
“你会不会说话啊?”孙温怡捶了他一拳头,“我是说夹子!”
魏青天才注意到她头发上别着的橙色夹子,有些眼熟,他回头看了眼姜灵,转过来对她说:“东施效颦?”
孙温怡怒瞪双眼,站起身打他,“说谁东施呢!”
姜灵一回家,丢了书包,立马拿出手机。
在脑海里遣词构句完毕,她点开对话框。
【麻雀】:问你个事儿,你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女生?
刚躺上床的江酌看了消息,差点吐血。
【豹】:怎么突然问这个?
【麻雀】:好奇一下嘛!
屏幕上的手指顿了顿,江酌随后发出:没有。
【麻雀】:真的?
【豹】: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了解,况且我也没考虑过这些。
姜灵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又放下心来。
江酌枕着手臂躺在床上,叹息了一声。
闭上眼睛,时间回到初三那年。
初三一开学,学校来了次大分班,一班是火箭班,江酌成绩优异,毫无悬念地被分到了这个班。
在火箭班,他第一次见到了孙温怡。
孙温怡很优秀,各种方面。
征文,唱歌,书法,文艺汇演,几乎所有比赛和活动都有她的身影。
而她每次都能取得好成绩。
分了班,原本零星的几个好友也被打散,陌生的班级里,江酌变得更安静。
被迫的安静。
班上没有人和他玩,没有人注意到他,注意到他的又会被他的样子吓得不敢接近。
处在这个阶段的男女生,最好面子。
但孙温怡不一样,她不会和别人一样用鄙夷又害怕的眼神看他,她对每一个人都热情,像小太阳一样。
在孙温怡身上,江酌似乎看到了往日自己的影子。
他说不清对她是崇拜还是什么。
如果要说喜欢……应该是从那件事起。
初三下学期,是一次很平常的放学。
江酌背着书包独自一人回家,从中学回家的那条街治安很不好,经常有染着黄毛开着摩托的地痞到处游荡。
他走着,一群混混吊儿郎当地从对面走来。
他听到有人小声地说:“诶,前面有个瘸子,去逗他一下怎么样?”
江酌抓紧书包肩带,加快脚步,不料被领头的那个红毛拦下。
“小瘸子还走挺快。”
一群人哄笑。
有人模仿江酌的姿势,在路上一瘸一拐地走起来,没走两步他们就笑弯了腰。
江酌沉着脸,抿紧嘴,准备绕过他们走。
“瘸腿的,走哪儿去啊?”
一只纹着虎的手臂伸上来,江酌想也没想,一口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