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也不知道是不是陆阮的错觉，总觉得他的语速快了几分：“她应该是要跟你表白。”

陆阮怔了下，下意识地看了同学一眼，旋即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这段时间科研所的人都在教我理解什么是喜欢，他们给我输入了7个T的电影、电视剧、小说、动漫等表白的桥段，我可以通过微表情和语气以及语速分析得出。”

陆阮想起他背后就有个摄像头正对着他们，能够清清楚楚地看清女同学的脸。

陆阮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你为什么要在意这个啊？”

他清朗的嗓音里带着点无奈，素来温和的语调没有往日的距离感，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笑嗔。

陆阮的声线很好听，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共识。

他平时说话嗓门又不大，偶尔还有点黏糊感，用那些女生的话来说就是——

陆阮的声音是拉丝的。

光是听他说话，对于耳朵而言，就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戚临：“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我很无聊。”

陆阮：“……”

总觉得戚临一语双关呢。

陆阮没说话了，他正斟酌着想要怎么跟同学说话，女生就忽然抱着书飞快道：“对不起陆神！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对不起啊啊啊！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想了你们继续就当我没有来过对不起——”

她说完这话后就直接跑了，徒留陆阮露出点点茫然：“她打扰了什么？”

戚临的语速恢复正常：“不知道。”

陆阮又说：“把你那些分析数据删了。你看，你没分析对，她不是，她没有。”

戚临面不改色：“好的。”

而在一人一机没有关注到的角落，论坛里的帖子彻底爆了。

【389L：实锤了，我失恋了，陆神真的谈对象了。我刚想趁着最后一次机会向陆神诉说心肠，但是我还没开口，陆神的对象就好像察觉到了，跟陆神说了，不知道小姐姐是不是吃醋了，反正陆神那个语气呜呜呜呜呜真的就好宠。今日份暴击，我好不了了——

果然大佬都是有对象的呜呜呜呜呜】

“如果她真的跟你表白了，你会接受吗？”

等到第二节课结束后，戚临忽然又问陆阮。

正在画机器零件的陆阮停了下，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我接受什么？”

他一时无语：“我对她的印象只停留在她之前也是竞赛班的，那时候问过我几道问题。不过她没有进入决赛。”

“嗯。”戚临：“我不明白。”

陆阮无奈：“简单来说就是我对她只有同学情谊，没有那方面的喜欢。”

说完这话后，他听见自己耳机里响了半秒的电流声，随后戚临才问：“那你会喜欢什么类型的？”

这要是让科研所的人在这听到这句话，肯定会感动到流眼泪，不是因为“喜欢”这个课题，而是因为戚临这句话实在是太像人。

在科研所的戚临从来就没有表露过一点的好奇心，而只要是人类，就该有求知欲。

但陆阮却没有丝毫的诧异，他认真想了下：“我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大概会单身一辈子吧。”

他随意的笑了笑，不甚在意道：“我这个身体情况，还是别祸害别人了。”

陆阮的话音刚落，戚临就没什么停顿的接话：“你很好。”

陆阮莞尔，心情莫名的有几分轻快：“那你呢？”

戚临：“我是个AI，我也不会考虑这种问题。”

陆阮并不意外：“嗯，那你考虑一下呢？”

他要他考虑，他就真的去思索这个问题了。

就是安静了好一会儿后，戚临的答案还是：“我无法得出结果，因为我没办法理解喜欢。”

哪怕他接入了未来的意识，哪怕他的人格已然完整，戚临还是无法理解太多人类的感情。

因为人是复杂的。

而未来的麒麟带给他的，只有那些负面的情绪。

暴怒、躁郁、绝望，还有对这个世界、对未来的深恶痛绝。

未来的他，没有对自己毁灭世界的行径有过半分后悔，哪怕他的核心程序上的命令是“辅佐人类创造更美好的家园”。

他宁愿程序自毁，导致记忆载体不够完整，各方面功能受损，也要让世界只有AI，再无人类。

而现在，少年明澈澄净的嗓音，就是扫去尘埃的清风，是重新滋润那一片焦土的绵绵细雨，将原本四分五裂的世界一点点拼凑起来。

陆阮弯弯眼，半玩笑道：“其实我也无法理解喜欢。不过这样正好，我们俩就凑一块儿了，以后一起过一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