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毓彤心中暗暗笑话这些读圣贤书却做世俗事的读书人,眼神却瞥到了远处一个人吃饭的姜毓泽。
时过境迁,不知道弟弟能不能守得住寂寞。
可她不能过去陪弟弟,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自己和他的关系。她来国子监之前已经想得清清楚楚,无论发生什么,她都要首先保护弟弟的前程。
“你们可认识一个叫梁木之的监生?”姜毓彤终于忍不住,干脆大方问了出来,“我刚来京城时,常去赌坊,那人借了我五十两白银,说让到国子监找梁木之寻。”
姜毓彤随便编了个故事,但不知梁木之是否真是好赌之人,心中没有底。
同桌一个年纪看着有些大的学生开口了:“那梁木之谁人不认识?监生中文采第一,可惜没参加春闱,就回乡了。不过,他可是日日穿锦的人,平日吃穿用度可大方了,不至于去赌坊,还要借钱吧?”
“哦,”姜毓彤有些紧张,“那怕是有人假冒他的名号,骗了我的钱。”
“呵呵,”那学生笑了,“长齐怕是刚来京城,不懂这京城小民的把戏,被骗啦。“
说完,众人哈哈大笑。想这草包定是从边塞来的无疑,蠢得可爱。
”那梁木之,为何不参加春闱就回乡了呢?“元晟接过姜毓彤的话茬,也想问出个究竟。
众人立马收敛笑容,仔细回想,认真回答道:”小王爷问的好啊。那梁木之文采好,哪怕不能进殿试,混个主簿当当绝对是没问题的。可不知怎的,我们明明见他还在为春闱复习准备,可临考前三天,他就向祭酒请退了。具体原因,祭酒也没告诉我们,只说是他家中有事。“
祭酒?
姜毓彤听罢,看着元晟。两人交换眼神,似是都觉得这祭酒应该知道些什么,就也不再问这些学生了,免得打草惊蛇。
就在谈话间,远处桌子上一名学生却高声喊道:“那梁木之可没回乡。”
元晟和姜毓彤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
“祝廷纭,你可别瞎说了,”那年纪稍大的学生嘲笑道,“你日日在这里说那梁木之没回乡没回乡,那我问你,他如今何在?别以为你说句惊世骇俗的疯话,小王爷就会多看你一眼。”
没回乡?
姜毓彤正要上前发问,元晟却给她一个眼神,让她先别着急,等没别人了再问。
那位叫祝廷纭的学生也没再回话,只安安静静一个人吃着饭,手上还捧着本字帖,像是前朝褚遂良的《倪宽赞》。姜毓彤认得这书帖,是因为帮苏家绣庄做过这个绣活。当时有买家的未婚妻子特别喜欢前朝褚遂良的书法,想做一幅绣画当做聘礼送给姑娘家,姜毓彤帮苏家的绣娘绣了几页,只觉得这字飘逸而有媚骨,想来这姑娘家一定是位不拘一格的才女。
可当朝盛行的行楷“台阁体”,端正稳重,是朝堂上的标准书体,父亲一直说,这是“博大昌明之体”。作为国子监的学生,怎会抱着本《倪宽赞》?
姜毓彤知道,这个叫祝廷纭的,跟别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