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寒月微笑道:“你走后,惠真大师又来一趟。说时机未到,短时间是清除不了鬼胎,让我们回京修养。三日后,他会来京一趟,为六皇子的婚礼祈福。那时,正好帮青儿清除邪祟。”
既然二哥这边没问题,那沈妙音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她跟在董寒月身边往殿外走,回头看去,围着小圣僧的包围圈又扩大不少,显得好脾气的他弱小可怜又无助。
啧,英雄的苦恼。
沈妙音脚步一蹦,轻快的跃过门槛。
他们要收拾的东西不多,除了一大盆的药粥外,也没什么要运上马车的。
准备完成后,马车飞快的驶出拂柳寺。和来时的热闹比起来,回去的道路上,就显得冷冷清清。
同行的只有几辆马车。
他们离开的时候是傍晚,按照路程,一个时辰就能回到侯府。
沈妙音和沈清容一辆马车,佩玉在一旁伺候着。董寒月则带着董嬷嬷,和沈慕青坐另一辆。
沈妙音喝着药粥,给好奇的沈清容讲她厢房和往生殿的危急时刻,以及她的大显神威。
沈清容惊叹不已:“那你回去后多画几张符给我,这么厉害,我一定要贴身带着。”
沈妙音大手一挥:“我给你画个几百张,让你用一张扔一张。”
沈清容被逗得娇笑连连。
佩玉笑着接道:“那奴婢也要,不求几百张,有个几张贴身带着就行。”
沈妙音满足的捧着药粥,含糊不清道:“都有,都有!”
也不知道拂柳寺的药粥怎么做的,味道也太好了吧!
倏地,马车停住了。
沈妙音高声询问道:“怎么停了?”
马夫回道:“大小姐,大连桥断了。”
断了?沈妙音放下药粥,一把掀开帘子往外钻,一看,那可让三辆马车同时经过的大连桥,不知怎么的,中间断成了两半。
那笔直的断痕,瞧着是人用一把几米长的利剑给劈开的。
再看桥对面,停着几十辆豪华的马车。
沈妙音悟了,怪不得路上见不到有新的马车来,敢情是因为桥断了过不来呢。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一声少年音传来,身后的一辆华贵的马车上,跳下来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少年身着宝蓝色锦衣,身上铃铛环佩,头戴淡蓝色的宝石抹额,看起来贵气逼人。他几步冲到沈妙音边上,目光直愣愣的盯着断桥:“嚯!”
这一声的气势,吓得沈妙音抖了一下。
沈妙音面无表情的望过去,走到少年身边,不爽地拍了拍他。
少年疑惑的回望。
短暂的寂静过后——
沈妙音报复道:“嚯!”
少年吓了一跳,抱着手臂跳到一边,嘀嘀咕咕着:“哇,也太小心眼了吧。”
后边快步走来一位锦衣青年,面容与少年有几分相似,看着却成熟稳重很多。他走到少年身边,大掌捏了捏少年的后脖颈:“又惹什么事了?”
少年条件反射的缩脖子道歉:“对不起……”
青年这才收回手掌,自报家门后,跟沈妙音致歉:“我是赵锦年,这是我弟弟赵元清。他向来一惊一乍的,吓到姑娘了,我替我弟弟向你道歉。”
沈妙音摆手,大方道:“没事,反正我也吓回来了。”
这时,沈清容也走到了沈妙音身边,对青年微微颔首后,低声解释道:“他们是礼部尚书家的公子,说起来和咱们家也有点沾亲带故。爹爹的二表姐,嫁的便是赵元清的二叔。”
沈妙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谈话间,其余几辆马车也派人下来查看。
大连桥一断,让所有人的面色都不好。
这是从拂柳寺回京的必经之路,也是最为快捷的一条路。大连桥断了后,马车势必绕路,绕着山脚下走,先不说回程的时间会多上一倍,就是天黑后,夜间的山里,也不安全。
更别说,是怪事连连的这几天。
谁能确定山里,不会有怪物呢。
可现在回拂柳寺,也不是理智的选择。大连桥在拂柳寺与京城的正中央,他们回拂柳寺,也得半个时辰。
沈妙音望着漆黑一片,没有一颗星星的天,不安的看向缓缓走来的董寒月:“娘?”
董寒月沉吟片刻,做了决定:“就此休息,天亮后,再绕山路离去。”她看向赵锦年,“不知赵大公子,意下如何?”
赵锦年见了礼,也道:“正有此意。”
做了决定后,小厮结伴去附近的拾柴火,将火堆点燃。几家人都派了随行的护卫守夜,主子们就此在马车内稍作休息。
沈妙音白日里经历了两场战斗,一放松下来,困意便来了。没一会,沈清容在靠在沈妙音身边,跟着睡着了。
在马车上,再怎么困,睡的也是不安稳的,沈妙音迷迷糊糊地醒来,睁着眼茫然了一下,分辨不出是什么时辰了。
“吱啦——”
是尖锐的指甲在木板上刮过的声音,却带着奇妙的韵味,听着不觉得刺耳恼人,只让人昏昏欲睡,失去意识。
什么东西?
沈妙音刚散去的睡意,瞬间又来袭,她一颗心提了起来,狠心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咬紧咽回了古呼声痛,有了这疼痛感,这才没让自个昏睡过去。
恼人的声音还在持续,沈妙音半眯着眼,借着马车帘子处透过的月光,才看清来人的模样。
那人正拱着脑袋,嚣张的往马车内钻。
身材健硕宽大,毛发粗长,身上套着好几件锦缎做成的锦衣华服,因着尺寸不符,衣裙被撑得鼓鼓的,还破了好几个口子。
头上戴着几十样首饰,每个首饰上都有着硕大的珍珠,尤其是额间的淡蓝色宝石抹额,价值千金。
那人笨拙地爬上马车,一抬头,就和沈妙音四目双对。
沈妙音不敢轻举妄动,绷紧着身子,就见那贼人,瞪圆了眼,喉咙间发出野兽的嘶吼,下一秒,手忙脚乱的摔了马车。
这一系列的操作,给了沈妙音反应时间,她抓起桌面上装药粥的瓦罐,就朝马车外砸去。
瓦罐砸在地上,哐当一声,惊醒了昏睡在地上的守夜者。
护卫拔剑,厉声呵斥道:“什么人?”
沈妙音拍醒沈清容和佩玉,钻出马车外,目光直直看心着,正要追赶疯狂逃窜的身影的护卫。
“贼人跑远了,别追了。”
“是。”
其余马车内的人也都惊醒过来。
“啊——”
倏地,穿透力极强的尖叫声传来
是一位妇人的厉声尖叫。
沈妙音顺着声音跑去,那道尖叫是从她们后边的马车内传来的,她半截身子钻进马车内,焦急道:“您没事……吧?”
马车内,妇人裸着身子,身上的锦衣华服和铃铛环佩通通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场面,让沈妙音傻了眼,她木木地缩回身子,外头吹过来的冷风,让她发热的脑袋,回神了点。
这位夫人怎么……睡觉不穿衣服的?!
沈妙音崩溃的蹲在地上,师父说看人光身子,是会瞎眼的,她是不是要瞎了。
下一刻,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沈妙音来不及崩溃,听到赵元清的声音,又快速的冲过去:“你没事……啊!”
沈妙音和赵元清同时尖叫出声。
赵元清手忙脚乱的扯下马车帘子,遮住自己的身子,歇斯底里道:“你臭流氓啊!”
“对不起对不起。”沈妙音痛苦的捂住眼。
为什么,京中的世家贵人们,睡觉都不穿衣服?!
她现在好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冷静冷静。
然而老天爷完全不给她冷静的机会,沈妙音只感觉,脚底下的土地,忽然松动了。
紧接着,一只半截白骨,半截腐肉的手,破土而出,就要抓住她的脚踝。
沈妙音眼疾手快的跳上马车。
赵元清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被她这去而复返的行为气到了:“你属流氓的吧!”
“闭嘴。”沈妙音指了指窗门,“你看外边。”
赵元清见她一脸严肃,两人小心翼翼的掀开车窗帘,往外看。
地面的土翻动的愈加厉害了。
几十只手骨猛地钻破土地,他们茫然地在地面的乱摸着,像是在找寻着什么,没一会,就坚定了目标,手骨刨地。
地面的裂缝越来越大,一个骷髅头颤颤巍巍地从地面钻了出来,紧接着,数十个腐尸,从地面钻出。
他们的马车,被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