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细碎的羽毛纷纷扬扬、密密匝匝落下。

像是月夜下，下了一场蓝白相间的大雪。

法器震碎，施法者许凤瑶喷出一口血来。

她瞳孔收缩、震颤，不可思议地惊望着顾折乌。

月夜下人影幢幢，在许凤瑶的眼里都成了失色的虚影，她错愕地、直楞楞地望着那个颀长身影的玄衣少年。

湿寒的夜风轻抚着他的发梢。

在碎落的羽毛大雪里，他放开了伏在他肩窝里的少女。

许凤瑶抓住胸口前的衣襟，失神半晌，才意识到——

顾折乌把她的法器打碎了。

对于修士来说，法器无疑是除了性命之外，最重要的东西。

人群里也传出惊呼：

“是捕梦网碎了！”

“阵修的法器？谁的？”

“许凤瑶的！”

“靠！大师姐的？她什么时候……”

“嘘……她好像哭了……”

众人一时间安静如鸡。

乌合之众的喧闹，总是会在出现受害者的那一刻偃旗息鼓。他们为着玩闹的欲望、合法的宣泄，集结出讨伐之师。

却并非想要闹出人命。

当下，有人的法器被打碎了，且是掌宗大师姐的。

人群的欲望就从喧闹变成了看热闹。

董思羽也凝固了，他向来把许凤瑶奉为女神，刚才只是太乱了没有注意到她，现在，许凤瑶一哭，他觉得全世界都错了！

齐云琛抱着肩膀，朝着顾折乌歪了歪脑袋，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

顾折乌在议论纷纷里侧过身，朝着不远处咬唇啜泣的许凤瑶望去。

顾折乌眸色一黯，他薄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一句话来。

在看见那道蓝光的时候，他就知道是许凤瑶。

那蓝光如一座冰牢，清寒刺骨，会让被困住的人镇定片刻。

若是从前，许凤瑶的阵法困下来，他躲都不会躲。

刚才，他也只是想要带着齐悦躲开。

可在触及到齐悦冰凉的肌肤时，一念之间，他竟无意识地抬手将阵法连同法器一起粉碎！

他说不出为什么。

当时他想的不是这样做会不会将许凤瑶的法器摧毁，而是……

她的手腕，为什么会这样冷。

在他记忆里，她本是那般灼热的，眼神灼热，气息灼热。

那一念，他竟霸道地想要阻挡一切，似是怕那冰阵囚下来荡出丝毫冰凉的余波，她便跟着没了温度。

他也在为自己过激的反应晃神，他也没想通刚才自己怎么了。

许凤瑶一步一步拨开人海走到顾折乌面前，双眼通红，她仰着脸：“顾折乌，解释！”

“我会赔你一件更好的，师姐……”

顾折乌眸色一黯。

许凤瑶撕扯他胸前的衣襟：“你明明都躲过去了，为什么还要毁我法器！”

她似乎是被什么东西触到了痛脚，此时竟全然不复从前的温文尔雅，她双手法力，睚眦欲裂：“那是我要拿来做本命法器的东西，你拿什么赔我！你拿什么赔我！”

说着，她转而望向齐悦，她脸色通红，全然没了理智的模样，忽而没头没脑地，大声地控诉着道：“还有你！齐悦！你天天作妖，我对你百般忍让还不够么！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抢夺我的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