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效命的是……”
刘照话语艰难,正想着如何回话时,手上绳子一紧。
猎犬朝前迈开一步,对着姜曜发出一声犬吠。
姜曜垂眸看它,前一刻还气势汹汹的獒犬,察觉到危险,瞬间收起张牙舞爪的嘴脸,犬吠声也变成了毫无气势的嗷呜声。
刘照紧紧咬着牙关,后槽牙泛起一阵一阵麻意,此情此景,他若再敢忤逆太子,便是蠢笨至极了。
“卑职感恩殿下,这么些年,没有一日不忘殿下的提携,当为殿下效命,唯殿下马首是瞻!”
刘照脖颈滑下一滴汗:“可带柔贞公主回去,更是圣上的旨意,还请殿下不要为难卑职。”
“孤是圣上册立的储君,可代天子行一切政令,”姜曜止住他的话,看他一眼,“卫侯如有不满,让他尽可来东宫找孤。”
说罢,看向远处树下等着他的姜吟玉。
“柔贞公主,孤先带走了。”
刘照愣了一愣,“这不合规矩……”
他欲制止,可耳畔回荡着太子那句“格杀勿论”的话,双脚像生根了一样,立在原地,等他反应过来,姜曜已经走到树下。
望着那二人离去的背影,刘照忽然意识到什么,冷汗涔涔沾湿后背。
“太子殿下!”
刘照追上去,气喘吁吁:“昨晚卑职去东宫搜查,曾问殿下有没有见过柔贞公主,那时……”
姜曜道:“刘统领太过疏忽了。”
一瞬间,刘照便明白了太子的意思了,身子僵硬地立在原地。
果然昨夜柔贞公主真的藏在东宫。
就在眼皮子底下,自己都没能发现?
不知不觉,那二人已经走远,刘照松开掌心,上面一层薄薄的汗,立了许久,才从被震慑住的状态中回神,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面目阴霾,想今夜这事,他先压下,暂时不与卫侯说。
**
古树摇晃,夜色浓稠。
山上道路湿滑,一高一低两道身影,沿着下山路往下走。
姜吟玉问道:“皇兄与刘统领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
姜吟玉“哦”了一声,虽然不知为何他会突然出现在山上,可还是心中升起感激,对他道了几句感谢。
姜曜听着,点了下头,此外没说其他。
雨淅淅沥沥下着,只有一把雨伞,两人少不得要挨得极近。
山石之间磐石陡峭,行路十分困难。
姜曜步伐大,姜吟玉想要跟上有些力不从心,片刻后,发觉他的步子似乎走得慢了些。
“腿受伤了?”姜曜问道。
他低头,看向姜吟玉大腿:“猎狗咬的?”
那里衣料赤红一片,像是被血浸透染红。
姜吟玉摇头:“不是被猎狗咬的,是我自己不慎跌下山坡,大腿外侧被擦破了一点皮,已经不那么疼了。”
其实很疼,火辣辣的刺痛感如同灼烧一般从大腿外侧往上窜。
借着这个机会,姜吟玉开口道:“我在山上藏得很好,一直躲在山洞里,没有让那些侍卫找到。”
姜曜观察前方的道路,没有回话。
过了会,或许意识到自己对妹妹的态度太过冷淡,终于“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一盏茶的时间,快要到山脚下。
远处漆黑林子里传来的吵闹声,姜曜下长眸,示意姜吟玉躲入一旁两棵参天大树间。
林子里说话清晰,“去那边搜搜!”
远远的,一队侍卫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伴随跑动中甲胄撞击发出的声音。
姜曜可以像方才一样出面解决,只是侍卫人多口杂,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尽量避免。
二人躲在树林细缝间,外面是攀援的藤蔓和灌木掩盖。
姜吟玉心怦怦地跳,将头埋得低低的,背靠在树上。
二人之间的距离,一下拉得极近。
男人身姿高大且修长,潮湿的衣袍笼罩住她纤曼的身段,有一种冰凉奇异的感觉。
搜查声萦绕在周围,姜曜观察着外面的情况,姜吟玉将头埋在他胸膛上,紧张地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听觉和嗅觉在这一刻敏感到了极致,闻到他衣襟间若有若无的香气,还有她发顶时不时拂过的温热呼吸。
狭窄的空间里,二人紧紧贴着,衣袍变得淋漓。
树干上有一根尖利的刺,正抵着姜吟玉,她才动一下身子,一只手就搭上她的肩膀。
“别动。”
头顶拂过他的声音,低沉犹如清磁。
姜吟玉从未和旁人贴得如此近过,这一刻只觉姜曜衣襟上香气变成无孔不入的针,在一点点渗入她周身的防线,对她在施加极刑。
不知过了多久,搜寻的人才离去。
包围在她周身温热的气息便猝然离去。
姜吟玉眼睫轻颤,亦步亦趋跟着他出去。
雨水磅礴,在殿宇间肆虐。
回到东宫,二人身上俱是湿透。
殿内立着两人,一个是吴怀,另一个是吴怀的干爹,曹公公。
曹公公这几日告假,并未在太子近身身边伺候,刚刚一回来,便被吴怀一五一十告知了昨夜发生的种种,包括太子收留柔贞公主过夜。
他虽然心有惊讶,却很快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