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一提醒,姜莹才开始觉得疲惫,可她还是想在睡觉之前,弄清楚刚才的账目怎么算。
“睡。”姜莹抓住他的手腕,轻轻晃了晃,“大人,您帮我解了惑,我立马就睡。”
“明日再说。”沈右安冷着脸喊她睡觉,“先上床睡……”
唇上突然传来温软的触感,堵住了他未说完的话。
姜莹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凑过去亲了他一下,便毫不停顿地和他拉开距离,拖长了语调细声撒娇:“大人,您就教教我嘛。”
沈右安眸光微暗,暗自握了握拳,哑声道:“你只会这样?”
次次都用同样的法子耍赖。
姜莹纠结了一小会儿,慢慢倾身靠近他,贴在男人耳边,红着脸,很小声地说了句话。
听见她大胆的话语,沈右安耳根发烫,微微偏头躲开她温热的气息。
之后,他一脸正经地翻开书,低声给她解惑。
等他说完,姜莹坐回桌案边,噼里啪啦地拨弄算盘自己算了一遍,然后才放下书,吹熄了烛火。
她走到屏风后面脱下衣裳,摸黑走到床边,爬上大床里侧,掀开被子一角钻了进去。
只是这一次,姜莹没有躺在沈右安身边,而是披着被子趴到了他身上。
她双手支撑着身子,上半身悬在沈右安身前,尽量不让自己碰到他的伤口。
只是眼前黑魆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她又是第一次跟沈右安这么亲近。听见他近在咫尺的气息声,姜莹不免有些紧张,心跳得飞快。
手忙脚乱之下,还是不小心压到了沈右安肩头的伤口,身下传来他的一声闷哼。
“大人,您没事吧?”姜莹连忙缩回手,掌心撑在他身侧。
沈右安苍白的额头渗出冷汗,深呼吸了两下,无奈地笑道:“你是要报答我,还是要折磨我?”
姜莹看着眼前黑漆漆的一团阴影,有些为难地说道:“大人,床幔里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要不……还是把灯点上吧?”
沈右安望见她的小脸皱在一起,一副苦恼又无从下手的模样,眸光不自觉变得柔和,染上点点笑意。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叹道:“罢了,改日再说。”
“好。”姜莹点点头,慢吞吞地从沈右安身上爬了下去,像平时那样枕着他的胳膊,猫在他怀里。
他的体温比平时还要高,抱起来像个大暖炉。
姜莹下午在游廊下睡了会儿,现在还不太困,她在沈右安怀里翻了个身,仰头看向他的方向,温声细语地说道:“大人,你睡了吗?”
沈右安的嗓音仍有些低哑,“有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姜莹小声咕哝着,“就是我今天算了一笔账。”
“什么账?”
“我来大人府上这些日子,一共花了多少银子的账。”
沈右安眉心微蹙,原本愉悦的心情回落下来,“为何要算这个?”
难道是想跟他划清界限?以后好伺机离开?
姜莹眨了眨明澈的眼眸,有些欲言又止地开口:“大人,您每年的俸禄多么?”
沈右安更觉怪异,“问这个做什么?”
“这些天里,我似乎花了大人很多银子。”
沈右安眉间稍寒,圈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所以?”
她想早日还清他的债,然后就可以离开他了?
姜莹本来想说,她以后会少花些银子的,可又觉得,像如今这般锦衣玉食的生活实在让人割舍不下。
想来想去,她决定换个思路,“大人,养女人很费银子。”
沈右安的掌心在她莹润的肩头来回摩挲,声音沉沉,“嗯?”
姜莹继续道:“养歌姬肯定也要花很多银子,不如大人把她们遣散了吧。莹儿觉得,大人的俸禄应该花在更值得的地方。”比如花在她身上就很合适。
姜莹在心里默默补充了后半句话。
她没办法少花银子,那就只能吹枕边风,想办法减少沈右安后院的人了。
姐妹一少,能分给她的花销自然就多了。
沈右安动作微顿,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遣散谁?”
“府上的歌姬啊,”姜莹从他怀里爬起来,不遗余力地吹风,声音温软娇甜,“大人,你看你都受伤了,也不见她们来看望您,足以证明她们心里根本就没有大人。不像我,看到大人受伤,莹儿比自己受伤还心疼呢。”
沈右安差点脱口而出反驳的话。
他何时养过什么歌姬了?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上次在飞仙楼,他心里烦闷,一时嘴快说姜莹还比不上府里的歌姬。
没想到姜莹还记着这件事。
沈右安松了眉心,语气带着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期待,“你想让我遣散所有女人?”
姜莹摸不清他的意思,不知道他愿意还是不愿,语气有些迟疑,试探地道:“也不用全部,留一两个应该还……”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肩膀就被人重重握住。男人掌心的滚烫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透过来,直直地蔓延进心里。
虽然看不清沈右安的神情,但姜莹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冰寒气息,威胁的意味很浓。
姜莹心里一个激灵,到嘴边的话迅速拐了个弯,“大人把她们全部遣散吧,一个都不要留。”
沈右安这才满意地松开对她的禁锢。
姜莹刚松了口气,后脑勺忽然被人托住,她疑惑仰头,还来不及反应,唇上便印下一抹温热的触感。
她眼眸睁大,心里重重一跳。
沈右安近距离凝望着她,乌睫止不住地颤动,吻得很生疏,却透着说不出的认真。
他的气息纷乱而滚烫,喷拂在姜莹小巧的鼻尖,与她的呼吸紧密勾缠。
良久,沈右安才舍得退开,黑夜中他目光灼灼,唇角微勾,低哑嗓音压着藏不住的愉悦,“放心,养得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