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方才饮了酒的缘故,沈玦只觉得身上有些发热。明溪初到沈府,手都揽到他脖颈上了,他也神色不变,如今不过喝了一杯酒,心神便不定了。
他面上不显,窗外荷花灯明明灭灭,他眼里却只有明溪。酒有后劲,沈玦怕她喝多了不舒服,说道:“不许喝了,来人,换热茶上来。”
明溪向来听话,沈玦说不许她喝她便果真一口都不再喝,小口小口地饮了茶,看着河上的花灯。
灯顺着河水漂着,有趣得很。河上琴声也停了,唯余些许推杯换盏之声。
夜色渐深,明溪看也看过了,方才喝了些酒,困劲儿上来了,眼睛睁了又睁,实在是有些睁不动。
沈玦见她困成这样也不说,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他原也没什么赏灯的兴致,本就是陪明溪出来玩的,见状便走过去,给她把兜帽戴好,披风拉紧了些,接着稍一用力把明溪抱了起来。
明溪被这一下惊得睁了眼:“大人?”
沈玦低声回她:“无事,要回去了。我抱你下船。”
明溪意识有些混沌,闭了闭眼,也没想要下去自己走。就这么被沈玦抱着下了船。一回到岸上,说话声便嘈杂许多,她刚要下地,便听到有人和沈玦说话,那人声音浑厚,带着笑意:“沈大人好雅兴,竟也出来赏花灯。”
沈玦也没想到出来赏花灯会遇到内阁里这群掉书袋的,都察院和内阁都归天子直掌,立于六部之外。两者并无交集,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沈玦稳稳地抱着明溪,说道:“江大人也好兴致。”
江鼎今夜也喝了酒,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他看见沈玦怀中人那海棠红的披风,一时有些愣神。沈玦向来一身黑衣,更是不沾女色,这一幕既违和,又不那么违和。
“行简,”江鼎招呼身后的人:“过来见过沈大人。”
陆斐今日一身月白锦袍,腰间缀了玉佩,他年轻俊美,身上书卷气浓,怎么看都是翩翩佳公子。沈玦贵为都察院指挥使,位高权重,比他官阶高上许多。他迈前一步:“陆斐见过沈大人。”
明溪将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听到行简二字的时候她还只以为是重名,听到陆斐二字的时候,她便知道,这确实是她认识的陆斐。
她浑身僵住,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披风滑下,和陆斐打照面。
沈玦抱着她,将她所有下意识的反应感受得清清楚楚。再想到那副画,他只觉得心里有股无名的邪火。
“陆大人果真一表人才。”沈玦面无表情地赞了一句,说道:“诸位尽兴。”
说完抱着明溪掠过他们一路迈着大步离去,衣角带着风翻飞。
陆斐目送他离去,又淡淡地收回目光。接着便听到江鼎道:“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沈玦这样心狠手辣的人竟也会如此。”
纡尊降贵,抱着一位姑娘。
陆斐只听着,没有接话,非礼勿言。
明溪这一路是一点都不困了,莫说听到陆斐的名字让她心惊,单是这一路走回来,沈玦一言不发,她也知道,沈玦生气了。
她不知他为何生气,也不敢问,更不敢出声说要自己走。
就这么一路回了府,玉竹见明溪又是被抱回来的,只以为她又受了惊吓,刚要跟进来伺候,沈玦一脚踹上了门,声音极大,吓得外面的奴才们浑身一震。
明溪咬着牙不敢说话,沈玦将她放在床上,伸手解了她的披风,他闻着明溪身上淡淡的酒香,看着她的唇,想到陆斐和明溪可能是旧识,低头便噙了上去。
小姑娘的唇软软的,因着饮酒的缘故有一股桂花的甜香。
明溪大骇,伸手推拒。只是这点力气根本不够沈玦瞧的。他也没太欺负明溪,很快便松开她。只是手搭在明溪腰间衣带上,他声音有些粗重,看着明溪惊慌的眼,低声道:“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明溪咬紧牙点了点头。
“你和陆斐可是旧识?”
明溪心里一惊,不知是哪里出了纰漏让沈玦知道这件事,也不知这件事是否关系重大。正思索间,便听沈玦沉声催她:“说话。”
腰间的衣带像是随时都会被解开,明溪来不及细想,也不敢骗沈玦,只是颤着声回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