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后堂之中并无他人,除北风吹刮窗户纸的沙沙声响。
主簿这人政务不行,眼力见可以,惯会溜须拍马。
虽然不怎么办实事,却比更会办实事的县丞讨知县喜欢。
“那老乞儿应当是没什么家人,也不会来翻供。大人不如早些开堂,定能赶在京察之前将这桩案子了了。”
主簿吊着一双三角眼,留着向下的八字胡,一副精明算计模样。
他话说得明了,用衙门里的话讲就是栽赃嫁祸。
简单点说,就是找个人当替死鬼,干的是屈打成招的勾当。
“不成,京察在即,若是被查出来,你这么做是把大人往火坑里推!”县丞道。
那老乞儿的家人就住另一条街上,案发时商户的院子里围满了一条巷子里的老百姓。
那一家人老老小小加起来七八口人,听到消息都赶了过来。老的壮,小的胖,年轻的那个看着还有些熟悉。
一个落难的假世子而已,既然被扔到这偏僻贫瘠的地方,定是不被侯府所喜。
不过是个普通的贫民百姓罢了,也没甚值得注意的。
那被商贾抓住,从墙上掀翻在地的老乞儿就是他的亲身父亲?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能打洞。
县丞想起来就有些鄙夷。
“老乞儿的儿子是元景二十年的解元,就是那位晏修。孙子晏誉瑾童试第一,是辞旧镇年纪最小的秀才。”
县丞也不明说,就看着知县的反应。
知县心里咯噔一声,脸色一变,他自然是记得的。
四岁的童生,可是能在他的政绩本上加上好大一笔的噱头。
他还专门为之大办了一场。
一个举人,一个秀才,在他这个官场老油条眼里虽说不够看。
但屈打成招这种事情就怕落在读书人身上。
肚里有点墨的人犟啊。
他就算是上去了,被再这么一闹,屁股下的凳子也坐不稳。
知县脑袋更疼了,摸鱼的路走不通,瞧着旁边的主簿还在捏胡子瞪眼,径自一脚踹了过去。
“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查!”
主簿和县丞灰头土脸地出了县衙大门,和迎面而来的壮汉差点撞在一起。
是陈捕头,面色急切,身后跟着一个奶面小生。
撞到人了也不行礼问候,径自往县衙里面走,倒是那小生回了一下头。
那小生面若敷粉,嘴唇殷红,朝他们两个微微笑了一下致意,回身跟上了陈捕头。
主簿“呸了”一声,“无礼莽汉!”
……
县衙内
知县双手撑俯拜倒在地,心中百转千回,全化成了额上冷汗。
一枚晶莹剔透的凤凰玉佩透着润黄的光泽,静静地躺在眼前年轻小生的掌心。
凤凰玉佩,国后所持有者。八方该帝泽,威凤忽来宾。向日朱光动,迎风翠羽新。
元景六年,大雍、大燕、萨克等中原六国,以国母襟裙之交,结成同盟,夫人外交,凤凰玉佩为信物。
见凤凰玉佩如见帝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