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颜体弱,苏文清特意从明晋帝那里要来的特权,就是让苏倾颜衣食无忧,还要在这四个字中加上让苏倾颜身体无恙的话,那可以做的手脚就多了。 比如苏倾颜每日都要饮上一碗新鲜的牛乳,宝相寺中又无牲畜,便是苏家苏夫人顾氏安排人手日日不间断的向宝相寺中送牛乳。 第三日,苏倾颜饮下牛乳,看着手中的字条,露出一丝笑容,七日之后便能见分晓了。 宝相寺位于深山中,夏日也来的晚一些,感觉不到外界的干旱,只是百姓不见安好,许多井中已经打不出水了,只剩一些细软的黄泥。 明晋帝还是靠着靖北王和苏倾颜两人的向天请罪来安抚民心,也难以平息民生哀悼,大家都在观望一个结果。 寺中和朝中的形式越来越严峻,监督他们的公公被明晋帝宣了回去,宝相寺的僧人们也被召集在一起为祈福做准备。 一时间,最清闲的反而是苏倾颜和李君羲了。 闲来无事,苏倾颜今日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舒适的用了午膳,趁着午后的阳光缓和,让雪茶推着她去寺中走走。 山中还是春末,太阳十分温和,雪茶倒是不在意会不会晒黑,反倒几个丫鬟都羡慕苏倾颜不怕热又晒不黑的体质了,她们的小姐一身莹白的皮肤,像是覆盖着雪一样白皙纯净,长得也粉雕玉琢,浑身上下就挑不出毛病来,还极为聪慧,只可惜……这个可惜做丫鬟的从来不在苏倾颜面前说,尽心尽力的去照顾苏倾颜便是了。 来到寺中半山的空地上,放眼望去,几颗桃树随意的栽种在一边,中间的地面由石砖铺砌,倒也算平整,边角放着几处水桶水缸和扁担,看起来是僧人们挑水锻炼之处。 偶尔有树叶飘落,徒增几分寂寥。 另一边有些动静,雪茶有些好奇,征得苏倾颜的同意,便推着苏倾颜一起过去瞧瞧。 绕过一个弯,视野更加开阔。青松绿柏长立,无边落木萧萧下。一派清冷肃杀之感,矫健的身影提剑而舞,身法灵敏难以捕捉,如游龙惊鸿,每一次出剑,剑身都发出轻微的铮鸣,像极了龙吟声,一动天地变色,一斩破空隔世。 即便不会武功,雪茶也能看出靖北王的武功出类拔萃鲜少有人能比,毕竟当今武功最强的两人,便是“风花雪月”中的“风”与“月”二位公子了,“月”当然是面前的靖北王李君羲,知道这一点,结合李君羲的剑法身法,那种铺天盖地的杀气和肃穆感,说不震撼是假的。 旋身而落,长剑在空中搅落无数落叶,随后“噌”一声入鞘。 浑身的杀气和战意在瞬间收敛,李君羲负手而立,整个人如一柄出鞘的宝剑,他慢慢回过头,冷冽的目光看向苏倾颜这边。 “抱歉,扰了王爷雅兴。”苏倾颜微微一笑,没有半分小孩子被抓包的窘迫和紧张,一派不符合年龄的从容和优雅,坦然承认。 李君羲转过身,看了苏倾颜一眼,“谈不上打扰。” “冒昧前来,也是因昨日思来想去,也觉得受人恩惠而不报,所以今日来王爷面前献上小小的谢礼,望王爷不要嫌弃。”苏倾颜点点头,对身边雪茶使了个颜色。 雪茶立即会意,怪不得出门之前小姐嘱咐她带了几本书随行,原来是在这等着!雪茶取出兵书上前恭恭敬敬的奉上。 李君羲扫了一样那些兵书,的确是一些孤本,点了点头。他身边的侍卫碎星上前收下兵书。 苏倾颜继而道“王爷若是喜欢,也就今日能看了,明日便要忙碌起来了。” 苏倾颜没有直言明天明晋帝和寺中的僧人都会严阵以待让欺负变成真正意义上的请罪,而少不了为难他们,根本不会像前两日如此清闲。她委婉的点出明天无法再悠闲的看书,形式严峻不少。 李君羲当然心知肚明,苏倾颜的意思,小姑娘像是感慨像是提醒,反而并不让人反感。 “以后不必如此。”李君羲平静的开口,漆黑的眸子中并不起波澜。 似乎没听到李君羲的话,苏倾颜稳稳的坐在轮椅中,忽地问道“王爷,你信命吗?” 李君羲一顿,这样的话,却是从一个十二岁小女孩的口中问出的,她问他,信不信命。李君羲沉吟片刻,“信,也不信。”随后观察苏倾颜的表情,这个小孩子给人的感觉从来都会让人忽视了她的年龄。 “事在人为,世间没有那么多巧合。”苏倾颜含笑回答,“这座寺,总归有一日王爷与臣女都是要走出去的。” 这个局,不走出去,等待他们两人的都是身败名裂。 简单的交谈后,二人也便分开。 李君羲站在原地,看着丫鬟推着苏倾颜轮椅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移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