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明,盛雪河已经能够保持平常心,甚至在看到傅异闻醒来时,还主动问好:“早上好。”
不自然的反而是傅异闻,停顿片刻才道:“早上好。”
自然地下床,叠好被子,原本想将自己的枕头取走,想了想,又放回原处。
盛雪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尴尬,谁也不知道他平和的神情之下,是翻涌的浪潮。
敲门声响起,盛雪河去开门,对上顾浪的眼:“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里头的傅异闻走了出来,顾浪隔空与其对视,莫名感到一股凉意。他有些结巴:“啊?”
“每天来叨扰你们,我实在过意不去,要不……”盛雪河硬着头皮往下说,“我们换个房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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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盛雪河回房时,恰好被回房的杨涵撞见。
二人擦身而过,迎面扑来的信息素味道,让杨涵脊背泛起麻意。
盛雪河到底去做什么了,怎么浑身Alpha的味道?还这么浓?
衣衫不整、鬼鬼祟祟,像是怕被人发现似的模样,加上这浓郁到熏人的味道。
杨涵自己就是Omega,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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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杭将买蛋糕的任务交给杨涵,因为杨涵的实践参与度过低,为了保证杨涵的最终得分,他必须加大杨涵在全程的参与占比。
“怎么买了这么多。”司杭看着院子里大堆蛋糕,有些头疼。
“大家最近都很辛苦,就当犒劳大家伙的。昨天我特地吩咐的,包下那家甜品店,凌晨让店家现做,可新鲜了。”杨涵拿着一块千层走过来,“不过这地方的甜品味道也就那样,你还是少吃点,拉肚子就不好了。”
迎面送来的勺子,司杭下意识躲开,杨涵说的也没错,如果是司杭的话,他也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请客收买人心,花钱买个方便。
脑海中莫名地回忆起路由那张皮肤粗糙、甚至有些干裂的面庞,以小心翼翼的打量的低姿态,站在自己面前,心中荡起微妙不适,如同卡了一块细砂,不上不下。
“水果是真的,单独买的,可没用店家的水果。这群小屁孩真有福,我们马上就要走了,就给他们吃点好东西。我特地让管家把我家空运来的榴莲带来,给他们做了榴莲蛋糕。要是平常,他们肯定吃不到,也不舍得买。”杨涵奇怪,“你吃呀。你不是最喜欢榴莲了吗?”
“杨涵你真是心善,以后谁娶了你,真是有福。”
“说起来我也馋了,榴莲千层还有吗?”
榴莲味混合了香甜的奶油香,对喜欢榴莲的人来说,是极大的吸引。
司杭却没有食欲,淡淡挪开视线:“现在不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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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河,这是杨涵给你的。”程思雨取过一个可爱的蛋糕,“真漂亮。”
不论是裱花还是装饰,都花费了心思,粉色的奶油霜花栩栩如生,精致美观。
透过包装盒的塑料膜往里看,盛雪河没有否认,这确实是一个很漂亮的四寸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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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路由听课显然不在状态,一直问盛雪河:“司老师什么时候来啊?司老师今天不来吗?”
盛雪河撑着下巴,故作沉思:“他好像感冒了,可能不来了吧。”
像是被戳破的皮球,路由又低落又焦急,啊了一声。盛雪河笑着敲了敲他的桌面:“好好写卷子,司老师在隔壁班,等会儿就过来。”
“你骗我!”路由惊愕地瞪大双眼,并不是因为被骗生气。
他们虽然喜欢盛雪河,但总觉得盛雪河有些冷淡,是习惯性礼貌的冷淡。不能说他不好接触,而是盛雪河似乎并不知道怎么活跃气氛。
盛雪河主动开玩笑,对他们来说是很稀奇的事,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原本安静写作业的班级,顿时闹腾了起来,随着门被推开,外头的阳光照了进来。
“司老师,盛老师他骗人!”有人打小报告。
司杭讶异地看向盛雪河,盛雪河尴尬地错开眼,眼神满是躲闪。他好奇:“他说什么了?”
“盛老师说你感冒了。”路由没有将后半句说出。
“没有骗人,”司杭脸不红心不跳,“我确实感冒了。”
路由翻了个白眼,谁信。司杭来到他身前:“你昨天的作业没做。”
路由支吾,司杭没多说什么。
这是路由自己的选择,不做作业,是不对自己负责,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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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孩子们回家的路上,十分和谐。司杭看起来冷面,很少有人会与他搭话,路由看在蛋糕的份上,偶尔与他交谈。
“盛老师,你这么漂亮,是不是很多人追你啊?”有人打趣道。
盛雪河扶着一个女孩过石墩,抽空答道:“没有。”
“又骗人。”他们起哄。
“真的没有,”盛雪河无奈,“我骗你们做什么。”
Alpha们笑:“你们盛老师没骗人,追他的人确实少,基本都搁心里暗恋呢。就你们盛老师这气质这气场,谁敢追。你们不知道吧?在我们学校军训总成绩里,他能排进前五。前50名里,就他一个Beta。”
少年们睁大了眼,同为Beta的他们,当然知道自己与Alpha之间的差距。
而眼前的人看起来如同玻璃橱柜里的洋娃娃,却有着比Alpha还有强悍的体质。
盛雪河的电话响了,看到上头的名字,脚步微顿,还是接下了电话。等到对方说完:“周日吗?”
察觉到盛雪河在讲电话,所有人的音量都降了下去。
“这周我不放假,会在学校。”盛雪河的声音放轻,“不用来学校,太赶了。你可以先回家休息一会,等我放学我们再去。或者,我可以请假。”
听起来像是他的亲人,司杭看似直视前方,其实注意力都在后方的对话上。
“你不知道吧?盛雪河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的,哦不对,有时候会跟他姑姑一起住。”身为青梅的杨涵,当然要满足司杭的好奇,“他回国以来的家长会,他父母一次都没有出席过。听说他妈在北美,是富豪养在国外的情妇……”
“杨涵。”司杭侧首,“别说了。”
杨涵耸了耸肩:“不乐意听就算了,这可不是空穴来风。我好几次听到他表弟说,盛雪河他父母不能来看他,因为长辈不让。不就是私生子……”
“这就是你一直肆无忌惮针对他的理由吗?”司杭问他,“因为他是私生子,没有后台,不管你怎么针对他,他都不会还手。”
错愕在杨涵眼中闪烁,司杭真是疯了,像他们这样的人,最厌恶私生子的存在,这意味着有人要分走一大笔原本属于他们的财产。
司杭的父亲在外有个女儿,早年他们家因此差点解散。
后来还是司杭的母亲让步,将孩子收在膝下视作己出,给了情.妇一大笔钱,逼迫司杭父亲做遗嘱公证,才彻底摆平这件事。
本该最厌恶私生子的司杭,却为了盛雪河,和他说这样的话?
表情几乎控制不住,杨涵看着司杭逐渐远去的背影,浑身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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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家挨户地将孩子送回家,直到来到路由家中,所有人都掩盖不住内心的错愕。
路由平时看起来最外向、最活泼,也是孩子王,谁都以为,他家的条件应该相对不错,没想到他家是最贫困的。
不到三十平米的地方,住着一家五口,他们根本无法进入,只能在门口等着。
路由的母亲笑容歉疚:“都没个地方给你们落脚……真是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