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衍转过身来,躬身施礼,很恭谨地说道:“君子请说。”
那女子缓缓走了出来,小人这才看到那女子的脸,一时惊得眼珠子像弹丸一样,差点跳了出来。那女子身着淡黄色的衫子,上面绣着稀稀落落的青色的信期绣,显得雅致洁净。她长得实在美貌,只怕天仙也只配给她提鞋。我看见她从怀里拿出一枚竹券,轻声说道:“不如将这枚竹券扔到现场,伪造出杀人剽窃的模样,县庭的令史为了查案,必然不会放过任何线索,这枚竹券正好可以诱导他们搜索城中的商贾。这几日,整个县庭城必然不会安定,县城一乱,更有利于我们的计划。”
那褐衣男子大喜道:“翁主果然好手段,这样一来,我们的计划就可以开始执行了。”
“不过…”那人停顿了一下,眼睛四下扫了一圈,我当时害怕极了,躲在草垛里,死死捂住嘴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被发觉。只听那人压低声音道:“你们可想清楚了,此事一旦商定,开弓没有回头箭,再想反悔可就来不及了。”他的声音不大,但由于我和他们距离十分靠近,听的也非常真切。
向衍答道:“放心,我既然加入进来,就绝对不会退缩。只可惜我父亲瞻前顾后,犹犹豫豫,始终不敢下定决心,我只能先斩后奏,让他彻底死心。”
“你父亲却是胆小如鼠。“那美妙女子说道:“魏国朝堂一直视我们这些宋国旧公族为肘腋之患,只是一时之间腾不出手,一旦有了时机必然要除之而后快,我最近得到消息,魏王的弟弟信陵君魏无忌每天在魏王面前煽风点火,说宋国公族正在预谋叛乱,需要尽快派人处置。最近更是得到魏王的秘诏,由他全权处理宋国故地公族的事,你父亲大概还心存侥幸,指望那信陵君手下留情吧。”
那年轻男子道:“谁说不是呢,我一收到君子的消息,立马就转告我父亲,他偏偏不信,说什么也不肯范险。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那褐衣男子笑道:“向兄不愧是干大事的人,只要此事成功,我们的复兴宋国的大业便有了很好的开头,不过我们得想个万全之策,事情总要做到十拿九稳才成。”
“复国?这些人竟然想要复国?”萧照心里想着:“是了,虽然魏国占领宋地已经十年,但宋国公族向来树大根深,难以撼动。战国二百多年来,各国都有不同程度的变法改革,唯独宋国,变法大业始终难以推行,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宋国公族根深蒂固。即便是宋王偃在位之时,也只能略动皮毛的整顿吏治,不敢触动公族利益。魏国占领宋地以后,一开始也试图全面推行魏法,由于当时局势不稳,周边秦楚两国虎视眈眈,一旦强推,势必引起公族叛乱,秦楚两国定然要趁虚而入。宋地很可能被两国瓜分。因此,魏国只能作出一些退让,在推行魏法的同时,保留了许多宋国公族的封地,试图以一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徐徐图之。前两年,魏国没收了数家公族封地,已经引起了其他公族的警觉。”
“想不到这件小小的剽窃案,背后还牵扯着这么多事情。若真的能从这件剽窃案中挖出一件谋反叛乱的大案,岂不是老天爷赏了我一个大大的功劳。”萧照喜不自胜:“别说小小的百石卒使,便是马上连升三级,跻身县丞也是有可能的。说不定还能得到信陵君的赏识。”
“信陵君。”萧照默默念着这个名字。那个礼贤下士,名满天下的魏国公子他岂会不知。想到信陵君,他的思绪又活跃起来。
“想不到是信陵君在处理宋国故地的事,真是天助我也,我帮他将这些即将叛乱的公族揪出来,助他治理好宋地,以信陵君爱才若渴的个性,又岂会亏待于我。凭我作为穿越者所掌握的的知识体系,到时候进入魏家庙堂,手握实权,改变历史进程,说不定还能裂土封君呢。”萧照一想到有机会攀附上信陵君这样的权贵,心中颤抖不停。一时之间就这么呆呆的坐着,浮想联翩,差点忘了询问,良久,他的思绪才回到现实。忙问道:“然后呢,他们还说了什么。”
滑继续道:“我听见那女子说,其实你父亲的忧虑也是情有可原,只因我们的力量实在太小了,虽然近些年我们一直在联系散落各地的流亡国人以及侠义之士。但力量还是远远不够。所以我们才要努力争取萧邑仓库数万件的漆料。整个旧宋故地,唯有这里,所产的漆料不但产量巨大,而且质量也是最好的。我们在齐国设置的商社,无论价格抬的多高,那些膏粱显贵都会争相购买。偏偏如此重要的地方,魏国居然不设重兵保护,只有那区区两百多装备简陋的县卒,这难道不是天助我等成功吗?不过,不能让他们发现是公族所为。所以,此事只能由芒砀山的群侠代劳了,向府伺机里应外合。成功以后,你们只管回山藏起来,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芒砀山群盗?”萧照惊呼:“他们居然还勾结了群盗,这可是要族诛的。看来此事比我想象的还要麻烦。”
“谁说不是呢,我偷听到他们的谋反阴谋,如果被发现,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我使劲靠着后面的墙壁,努力让自己的身体不那么颤抖。只听那褐衣男子说道:“君子放心,我们近些年一直在积蓄力量,沈校尉早就迫不及待了,只等君子一声令下。之后他们还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便进门去了,朱由领着两个侍从扛着朱崇的尸体也出去了。
“嗯。”萧照眉头紧锁,心中暗道:“这旧宋故地豪滑大族众多,本来就不好管理。如今又和群盗勾结在一起密谋叛乱,只怕这淮泗一带都将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