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行李上楼,纪意用郭太太给他的钥匙打开房门。
房门上至今仍留有胶带粘贴过的痕迹,用手轻轻触摸,还能感受到些许黏性。痕迹清晰,将上面的灰尘全部带走。
推门而入,首先是能够容纳下两人的玄关。迈过玄关,则是不大的客厅,有些起毛的布制沙发横靠在墙壁上,布料上勾勒着异域风情的图案,色调偏暗。
沙发正前方是一张茶几与悬挂在墙壁上的电视机,一尘不染。
在茶几一旁,还有一张单人沙发,布料与图案和靠在墙壁上的沙发近乎相同。
公寓从虽然不大,但从视觉上来看并不算拥挤,独立卫浴与卧室,加上便宜到几乎是亏本买卖的房价,使得这里成为纪意在二十四号特区最优的选择。
纪意注意到客厅边缘有一个很小的鱼缸,不过里面没有养鱼,只放着一只看起来尚未成年的小乌龟,从外表上看,应该是一只巴西龟。
“看来你就是我的住房礼物了,”纪意从旁边拿起饲料,轻轻给它洒了一些,“希望我能活得比你还久。”
喂完乌龟,纪意将自己携带的行李简单布置一下。虽说他出院时拖着一整个行李箱,不过里面换洗衣物并没有几件,只装着出院时疗养院送给他的一套被褥。
将病友送给他的饼干拿出来,纪意看了看时间,已经深夜,再检查一下公寓的基础设施能否正常使用,就可以睡觉休息了。
嚼着饼干,纪意还在寻找着电视遥控器,并听见门外有声响。
嗒、嗒、嗒——
手上动作一顿,纪意抬起头,望向平静的门面,仔细聆听这个逐渐朝着自己接近的声音。
这是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并不是郭阿姨上楼时的脚步,除非是她上楼时不想打扰到自己。
在接近,但这并不是从楼下朝着自己靠近的声响。
“有谁,在从楼上走下来。”
纪意瞬间从声音的来源判断出对方的行进路线,可是按照郭阿姨的说法,公寓内除了纪意和她以外,根本不存在第三个住户。
除非是郭阿姨骗了自己。
可是她有必要欺骗自己吗?
“既然如此,从楼上走下来的人,究竟是谁呢?”
纪意将好奇的目光放在门面之上,心中竟然还有些许期待。他期待那个一步一步缓慢下楼的家伙,来敲自己家的门。
嗒。
最后一次落脚,脚步声停止了。
停在纪意家的门口。
阳台的窗户没有关,夜间的风紧随着月光从窗户缝隙之中钻进来,吹拂着单薄的窗帘,带动地上的影子轻轻摆动。
窗帘的滑轮在响,哗啦啦的。
浴室内灯光昏暗,从纪意的角度,还能在洗漱台的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脸。
镜子里的自己貌似在笑。
鱼缸里的小乌龟伸出自己很短的前肢,将自己往前拽去,伸出脑袋咬向饲料。被它掰动的石块滚落,彼此碰撞。
这一切,都诡异的平静。
纪意在等,他在等对方敲门。
而对方却好似单纯站在门外一样,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别这样,给点反应。”纪意在自己内心喃喃自语,“不然我就要去上厕所了。”
噔。
敲门声响起,纪意刚准备起身的动作顿时一滞。敲门声很轻,但是却可以传递到公寓的每一处房间,每一个角落之中。
敲击声富有节奏,急缓并存,简直就像是一个音乐家所演奏出来的乐曲一般。
但是放在眼前的形势与情况之下,可不是什么欣赏音乐的时候,门外的家伙是人是鬼都不清楚,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听音乐?
敲门声一直持续着,纪意也一直听着,然后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拿起一个花生,剥开吃着。
略微有点儿不太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