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女孩这么说,孟方得意地举着烧饼咬了一大口,“因为我是吃霸王餐的,烧饼不够大,怎么能叫霸王烧饼?”说完,一扬头,冲着女孩做了个鬼脸。
刘万里听着他们的谈话,也不戳穿孟方,只是笑呵呵地拿火钳从大火炉子里取出热气腾腾的一个个烧饼来。
女孩看看自己手中的,再瞪瞪孟方手里的双面麻,气鼓鼓地撅起嘴,“哼,骗我的吧,你那个是不是付双倍的钱买的?”
“老板,今天的烧饼,面皮差了点事,没以前的酥,所以今天不付钱了。”孟方扬了扬手中的烧饼,转身就要走。
刘万里很熟悉孟方的性格,知道他是开玩笑,点点头笑了笑,“行,不就是吃霸王餐烧饼吗,反正我习惯了。尽管来,想吃多少吃多少。”
他从三十多年前起,就一直呆在这片小区门口做烧饼,几年前小区门口的商铺重修整改,租金变贵,他还是留下来了,因为和小区里的老住户们太熟,他舍不下。
作为一个无儿无女,中年丧妻的老鳏夫,每天和几个老朋友们见见面,看他们在铺子内的小桌子上边啃烧饼边下棋,听他们吹牛,闲下来的时候,和大家一起搓搓麻将,这就是他的生活。
象孟方这样,从幼年开始,就吃着他烧饼长大的小区孩子,他都是拿他们当小孙子待。偶尔有人忘了带钱,或者经济不宽裕的时候,他没少请他们吃烧饼,这些孩子大多数也懂事,过后总会把钱补上,或者是经济情况好转后,逢年过节给买上一大堆吃的用的送到他这里来。
过节给刘万里送节日礼品的,孟方就是其中一个。最初是因为小孩小,每次要麻烦他单独给做小个双麻的烧饼,孟方的爷爷觉得过意不去,又是邻里邻居的,逢节日就买些礼物,让孟方送去,时间长了,似乎就成了一种习惯。孟方的爷爷奶奶去世后,孟方仍记得逢年过节就给刘万里提点东西去,而刘万里的回报方式,就是孟方每次来烧饼店,都给他做个顶大的双面麻。
旁边的女孩当然不知道这些事,听刘万里这么说,还以为刘万里说的是气话,一下就拦住了孟方,“你这人讲不讲道理,看你长得像模像样的,吃个烧饼还不给钱?你看人家老板,都这么大年纪了,天天贴烧饼,胳膊都烤伤了,还给你做这么大个的,你居然也好意思不给钱?”
女孩子说得义正词严,光凭这勇气,让孟方也不得不正视她——现在这社会,谁愿意管这些事?别说吃个霸王餐,就是大马路上躺了几个人,也没人敢上去扶一把。
看年纪,这女孩子不过十八九岁,稍圆的脸,满脸学霸气息,两只眼睛一看就是戴了隐形眼镜,用好听点的说法,书生气很浓,要照学渣们的看法,这些人都是古板迂腐的古代人穿越而来。
实在不忍心让这样的小女孩心灵受到创伤,孟方收起笑,挺诚垦地说,“其实,我们是跟你开玩笑呢,我和老板关系可好了。”
“再怎么好,也得给钱。”女孩不依不饶地说。
“好好好,给钱,我给还不行吗。”孟方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刘万里,“老板可收好了,不止这次的给了,下次的,还有将来几次的,我都给了,我钱存在这里,我慢慢吃,坚决不吃霸王餐,行了吧。”
女孩这才转怒为笑,“行了,你可以走了。”
刘万里把钱装进钱盒子里,笑着对女孩道,“谢谢你啊,下次你再来,我也请你吃回霸王餐。至于这个小朋友,”刘万里说着故意板起脸,“我就原谅你长期吃霸王餐的事了。”
话是这么说,可他眼睛里却止不住的笑意与疼爱,女孩盯着刘万里的眼睛道,“好象你们是真的很熟?那我不是多管闲事?”
“知道就好,但精神值得表扬。”孟方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