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贵贵家中一片孤儿寡母之惨状。寻了郎中,换了药,好在腿伤没有伤及根本,不会落下残疾,只是毕竟年岁大了,多年来生活得也不好,夕朝晖昏昏沉沉只是醒过来两次。 中间并未见宋贵贵,丽娘只道她若往日般去镇上出摊做生意。夕朝晖问到为啥轻易放了他,丽娘一个马虎眼也糊弄了过去。 全家记挂着宋贵贵的只有宋重。可他左等右等不见丽娘有半分商量法子救姐姐的意思。眼见已经日上三竿,时辰一点点过着,宋重开始急了。 乘着爹休息,宋重将丽娘拉了出来:“娘,可有想到有什么方法救姐姐?” 丽娘奇怪地看了眼宋重:“儿子,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姐姐是被衙门口押进去替换你爹坐牢的,官字两个口,怎么救?” “可娘说了先回家再想想怎么救姐姐的。” “娘还说想住大宅院,穿丝裙绸缎呢,娘说了的都能算数?” “可我们不能见姐姐收在大牢里面什么也不做吧。” 累了一宿没睡,此刻丽娘打了大大的哈欠:“娘没说不救,先看衙门下一本要做什么。兴许关两天无趣,就把她放了呢。娘太累了,晚上还要照顾你爹,先睡回了。” 宋重忿忿不平:“早知如此,当时就该我替爹坐牢。” “瞎说什么鬼话,你也早早歇歇。这一日一夜,真累坏了。” 丽娘捶着后肩膀进了屋,掩了门。 宋重一人在前院,如没头苍蝇般急得团团转。 末了,宋重决定怎么也不能放着姐姐不管。他到后院拿了把犁地的锄头,鼓着勇气上了路。 宋重一个人没有出过远门,昨日去衙门是第一次走那么远。如今路径已经模糊,仅凭着印象而走,三两下,宋重越走越摸不清方位。 正巧,对过走过一精壮公子,宋重大喜,忙上前拦住。 那公子似乎有急事在身,并未打算停留,宋重哪肯放过这个活方向盘。公子朝右,他朝右,公子朝左,他朝左。 公子急了,高声燥道:“小弟弟,你干嘛挡路,哥哥我急着救命去呢。” 宋重斯文书生,受不惯这粗声气的嚷嚷,退了一步,委屈道:“我只是想问问,衙门怎么走,我也是要救命的。” 公子随手指开:“向前直走四里,再东六里,北三里,再……” 公子看了看宋重表情:“没听懂?” 点头。 公子没耐心:“那没办法,我现在没空带你去,我得救人。” 宋重拦着:“不行,我也得救人,我姐姐就指望我一个人救了,你必须告诉我怎么走。” 公子急了一头汗,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 公子胳膊粗,手劲大,掰开宋重拉着袖口的手,直往前走。 宋重看了看前路,毫无头绪,只得三步并两句跑去拽住公子:“你别走,我姐姐一个人坐牢呢。你走了,我找不着路,怎么救姐姐。” 公子脑袋嗡嗡作响,揪住宋重喜道:“你是不是宋重,你姐姐是宋贵贵?” 宋重从未被人揪过衣领,甚感不悦,拧着眉头道了:“是”。 公子正是梁孺。 得了栗先生指路,梁孺火急火燎地往宋贵贵家赶来了解情况。早晨饭没吃,落得晌午也没来得及吃饭,梁孺饿得胃疼,也顾不上了。 这时候见得着宋贵贵的弟弟,梁孺觉得比见着亲弟弟还亲。 “你姐姐真坐牢了?” 宋重点头,狐疑地看着梁孺:“你是谁呀?” “我是你姐相好”这句话硬是被梁孺强咽了回去。 “本公子是你姐姐朋友。” “可我从未听我姐提过你?” “是吗?”梁孺失望。 她从未提过自己。 “那我也是你姐姐朋友。” “如何证明?” 迂腐。 梁孺耐不住性子:“甭管证明不证明了,再迟你姐不知道出什么事呢。快跟我走,我们去衙门。你跟我说发生了什么事?” 梁孺不由分说,拉着宋重朝衙门口跑。 衙门大牢中,毫无例外,阴暗潮湿。 关押之人也都是贼眉鼠目之辈,一个个眼睛不规矩地朝宋贵贵身上瞅。 宋贵贵只好掩耳盗铃,双膝蜷起将头深深地埋在里面。 方才家人还在,宋贵贵一赌气,当了女英雄。这会儿独自待在这阴森森的牢房,才体会到英雄真是不好当。 害怕至极,宋贵贵长这么大没有这样害怕过。 不知道要在牢里头呆多久,会不会这样关上一辈子。在这里怎么睡觉,这么多双恶眼盯着她。若是几日后需要沐浴,是不是也不行,或者是她来了天癸该怎么办。 宋贵贵不知道怎么办,除了想哭,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关在大牢里,谁会担心她呢? 爹会吗? 爹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如何了呢。想到爹浑身是伤的样子,宋贵贵心中抽搐了下。 丽娘?弟弟? 忽的,宋贵贵想起来梁孺。 今天没有看见她来出摊,他会担心她吗? 不明所以地,宋贵贵突然好想看见那个魁梧的身影。 他会不会有办法能救出自己? 可是他多半都不会知道自己现在被关在牢房里了。 宋贵贵后悔极了,为什么之前不让梁孺跟着他回家。 现在他根本不知道她住在哪,更是无从打听。 她也没有向别人提到过梁孺。 宋贵贵感到很绝望,委屈,突然间憋了一天一夜的泪水决堤,奔涌而下。她不敢哭得太大声,抽泣着,肩膀颤抖着。 宋贵贵哭得投入,牢门响起都没有察觉。 “诺诺不哭了,我来了,不怕了。” 宋贵贵更伤心了,恨自己竟然听到了梁孺的声音。 宋贵贵继续哭,现在谁都不了她了,谁也不会知道她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有多害怕。 突然身子一暖,宋贵贵觉得被人紧紧地抱住了。 呆住,抬头,梁孺一双郎目心疼地看着她,眼眶也红红的。 “对不起,我来迟了。” 宋贵贵不可置信,低下头去。 梁孺没有让她低下头,捧着她的泪脸,抬了抬宋贵贵的下巴,他坚定道:“诺诺不怕,我救你出去。” 宋贵贵总反应过来些:“是你吗?” “是我。” “你怎么会?” “都怪我,你出了事情,我现在才赶来,瞧你都憔悴了。” 怀里的人泪眼汪汪,眼窝深陷,十足像只惊恐万分的小白兔,看得梁孺心里抽抽得疼。 梁孺不禁地把宋贵贵抱得紧了紧,像哄孩子一般:“不怕不怕了,我会救你的,咱们不怕了。” 梁孺的身体热热的,暖遍了宋贵贵全身,直暖到心窝里,宋贵贵心里踏实多了。此时也不顾的礼数周全,宋贵贵只想在这个坚实的怀抱里不出来。 这个怀抱太有力太温暖,是宋贵贵从来没有感觉到过的安全与贴心。怀里有男人特有的气息,一阵阵地与女子的软香不同,男儿的体味充满力量感。 梁孺长得五大三粗,却没有寻常男子惯有的汗气,反倒是她想不到的醉人松香。 宋贵贵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会这样动也不动,安心地,情愿地呆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而这个男人,相识不过三五天。 她真是太大胆了,然而如摄魂了般,宋贵贵一面心里说着自己的不是,一面如烟鬼成瘾般贪恋这个怀抱。 今日微寒,常人都会穿一层夹衣,只有梁孺还是一层单衣。如此,宋贵贵的脸庞靠在梁孺的胸膛,就与他的肌肤贴得很近。 宋贵贵能够感觉到他胸口鼓起来硬硬的肌肉,能清楚地听到他有节奏的心跳。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身子也越来越烫。 宋贵贵觉得自己醉了般,竟与梁孺如此亲近。慌乱之下想推开他,梁孺大手却不放,微微挣扎下,宋贵贵的手突然碰到他双/腿之间某个奇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