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巧的身躯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半张嫩白的脸庞。木颜呆立在炕边看了一会,悄悄地退了出去,打了一桶冷水拎到了西屋,开始涮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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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颜带回家一个如花似玉的小郎君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桐下村。
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山村,统共不足一百户人家,平日里大家也没有什么消遣,木颜本身就是外来户,一言一行备受瞩目,今日她带回来一个小郎君,村里很多人都看到了,自然也就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了。
“……那个小模样,嘿,真是带劲儿。”
“有多带劲?有人家齐家二夫郎俊俏?”
被点了名的齐家二夫郎徐怀君不是个省油的灯,呸了一声,“来路不明的浪花野草,还想跟我比?”
齐家是桐下村的富裕人家,家境殷实,现任家主齐松青有两位夫郎,正夫李仕安是隔壁村李庄李家的,从小定下来的姻缘,比齐松青还大几岁,两人虽然谈不上感情深厚,但也没红过脸,齐家的一双儿女都是李氏所出。
长子齐屿今年十七,绣工了得,性格温吞,小女儿齐媛刚满十岁,脑子聪明,小小年纪已经过了童试,是村里出了名的“神童”。
齐家有着祖上传下来的良田,到了齐松青这一辈,大多又经营着一些别的营生,听说齐松青与京城的高官都还有往来,总之,齐家的日子在村里人眼里是富足美满的。
但是自从五年前齐松青娶了徐怀君之后,齐家的日子就基本上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了。
齐松青虽然风流,但是也不想把男人都弄到院子里来,但是这徐怀君却是个厉害角色,逼着齐松青娶了自己不说,还要和正夫平起平坐,人家的侍夫只能称之为侍,他进了齐家之后就改了这个规矩,“二夫郎”这个称呼就这么来的。
徐怀君是青阳镇徐家的小公子,家世不错,一进齐家就给李世安一个下马威,齐松青看中徐怀君年轻貌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下这二夫郎终于有了身孕,就更加嚣张了。
说白了,现在的齐家的内务事基本是这个徐怀君说了算,他顶着“二夫郎”的名分,其实比李世安这个大夫郎可风光多了。
更何况现在他肚子里有了货,底气十足。
徐怀君有恃无恐,在桐下村也渐渐成了一霸,一般人看到他也都是躲着,偏偏有几个好事的,唯恐不乱。
“哎,齐家二夫郎,这话你可别说死啊,”说话的女人有些不怀好意,“前几天我在路上可是看到了,你家当家的看着人家小郎君不撒眼呢……”
“你瞅你这身子,又不方便伺候,你家妻主怕是要摘野花呢!”
哈哈哈。
“你,你们,你们胡说!”徐怀君气得红了脸,“我家妻主才不会那样!”
话虽这么说,徐怀君却是担心得很,自家女人是个什么脾性,他自然了解,不然他又怎么会成为了这齐家二夫郎呢。
算算他家家主出门早就该回来了,但是至今没见人影,听到别人这么一议论,徐怀君才如梦初醒。
怕是齐松青的老毛病又犯了。
哼,我倒要看看,这野花到底是什么样的!
徐怀君身边跟着伺候的小侍是他从娘家带过来的,是个会看眼色的机灵小子,看到自家主子脸色不对,赶紧跟着帮腔,“你们这些个嘴上没有把门的,你们是看见了?”
“哟,徐春,你嘴上有把门的?给你把门的是叫花子吧?说出来的话味儿咋这么冲?”
徐怀君心里气不过,一甩袖子,“走,看看去!”
木家这边。
两人已经早早地吃过了晚饭,乐宝不到饭点就喊着饿了,木颜只得把开饭时间提前,左右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那么多规矩,什么时候吃饭完全自己说了算。
其实,这个时间,村里大部分人家还没有开火呢。
木颜收拾了东西,看着揉肚子的乐宝,说:“去院子里走走,不然晚上肚子会不舒服。”
乐宝不好意思地打了一个饱嗝,确实是吃多了。现在他的小肚子都鼓起来了,而且里面似乎还有咕噜咕噜的声音,乐宝有些手足无措地摸着肚子,来到了院子里。
昨天随着木颜进来的时候比较匆忙,乐宝这才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小院子。
确切地说,这个住处叫院子不太确切,因为院墙早就斑驳破旧没剩下多少了,缺损的围墙处用玉米秸秆代替,秸秆经过风吹雨淋变得脆弱不堪,几乎起不到遮挡的作用。
不过,整个院子地面十分平整,打扫得也非常整洁,小院的一角种着两颗开花的果树,乐宝不认得,只觉着那粉色的花朵十分好看,便不由自主地走了到那两株桃树跟前。
乐宝还没来得及仔细欣赏这花树,冷不丁地就看到了院门旁边的那两颗脑袋。
啊——
啊——
两声尖锐的叫声响起,木颜应声而出,就看到乐宝脸色煞白地指着门口,“那里,那里……”
乐宝想说,那里有人,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接下来的话怎么也不说不出来了,双臂也不自主地发抖,他这一顿吃得确实是太多了,又被徐怀君和徐春吓了一下,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不过,乐宝现在的这个样子在木颜眼里就是一个吓坏了的孩子,定睛一看,这不是齐家的二夫郎和他的随侍么。
“别怕。”木颜把乐宝拢在身后,冲着门口喊了句,“谁在那里?”
齐家二夫郎一看被发现,也就没再藏着,他刚才那一声,确实是被乐宝的样子给吓着了,这“小野花”的模样还真是不输自己,想到这,徐怀君就没好气:“哼,勾引女人的贱坯子,呸!”
木颜早就知道齐家有位泼辣的二夫郎,只是之前她一向深入简出,并没有和这个男人打过交道,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不上道,竟然张口骂人,正想着如何应对,就听到身后脆生生的声音响起:“你说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