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棉朵主动捏了一小撮黏在一起的头发放到晏停手里,看他继续擦着的时候,又问,“国庆节我们班里和学校组织群里有不回家的同学都约去爬山,六号和七号两天。我和思雨司齐她们都去,停停你跟我们一起吧,好不好?”
爸爸和秦医生都跟她说过,如果可以,要让他适当的运动和多多接触大自然。
晏停没有马上接话。
“嗯嗯?”
应棉朵往他面前凑了凑,撒娇一样说话时,还带着刚刚哭腔的鼻音,“好不好嘛?嗯嗯嗯?”
晏停深潭般的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纵容。
他把她最后黏在一起的那撮头发擦好,应一声,“好。”
应棉朵开心了。
愉悦完全挂在脸上。
眼睛里装着星星和月亮。
看他在洗手池里洗弄脏的毛巾,她大眼滴溜溜转了转,故意“啊”了声。
看镜子里晏停抬头,她举起两只手朝他晃了晃,“一会儿吃饭,我手还没洗呢。”
随即又垮着一张小脸道,“晓姨说一晚上能结痂但就是不能沾水。”
她看晏停垂下眼继续洗毛巾,偷偷撇撇嘴,继续自言自语,“那我不能洗手就算了,可手被绑成这样,我也没办法拿筷子呀?”
她做握勺子的动作,语气里满是做作又夸张的苦恼,“哎,勺子好像也捏不住呢。”
看晏停还是不吭声继续拧手里的毛巾。
她鼓着腮帮子对着镜子里的男生撅了撅嘴。
最后看晏停默不作声自顾自洗好手擦干,她叹口气,抬手去咬手背上的绷带结,打算自力更生。
嘴巴没挨上,手被身后像是长了眼睛似的晏停一把握住。
他握她手的速度虽快,动作却很小心。
没弄疼她,只是轻拢在手心里。
视线也没看她,牵着她从浴室里出来。
无声将人按到餐桌前坐下,自己去厨房保温箱里把一碟碟饭菜端出来。
一切准备妥当,他人坐到她旁边位置。
视线掠过满桌子的菜,最后落到她脸上。
后者笑眯眯的,拿依旧绑着绷带的手指了指晶莹剔透的虾仁肠粉。
“这个这个这个!”
晏停用勺子挖了块,将裹着一整个粉色虾仁的肠粉送到她嘴边,另一只手不忘接在下面。
应棉朵张嘴吃下,嚼第一口时眼睛就直接惊喜地瞪圆了:“是香樟对面那家店的!”
她从小吃到大,绝对不会认错。
晏停:“嗯。”
“停停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妈咪和我爸爸没结婚前,我因为跟还不是我爷爷的爷爷"抢"最后一份虾仁肠粉,回家被我妈咪罚站的事?”
她像是说绕口令似的,吃东西也耽误不了她喋喋不休。
晏停舀勺酸酸甜甜的番茄浓汤喂到她嘴里,看她咽下,“嗯。”
“哈哈哈哈,现在想想是不是很好笑?”
“……嗯。”
“啊,还有还有——”
……
窗外不知何时又开始落了雨。
滴滴答答的敲着露台花园里的盆栽叶。
这其实是个很奇妙的雨夜。
温暖的灯光、撒娇的女孩,和无比纵容的男孩。
可能再聪明的人偶尔也会做一些无可厚非的小蠢事。
比如——
女孩子绑着绷带不能握筷子和勺子的手,当时是如何轻易捏起那一小撮头发放进对面男孩子手里的…那种小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