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夫人神情里的淡漠和话语里的敲打之意,柳宛如自是清楚,心高高悬起,只能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怯生生道:“姨母,是宛如僭越了。可宛如只想着帮二姑娘早些安顿下来,适应这儿的生活。毕竟二姑娘初来乍到,对府里也不甚熟悉,而我又管着各处事物,因而才……言语不当之处,请姨母与二姑娘包涵。”
一边说一边红了眼眶,委屈隐忍的模样,看着好不可怜。
只她缩在袖里的手却攥得死紧。
她说那话确实托大了,不过是凭借姜老夫人素日对自己的信任,想着她不会听出话里暗含的深意,只当自己体贴周到,便故意打了机锋想拿捏一下姜僖这死丫头。
更让她未料到的是这死丫头竟是听了出来,并当场戳破!
是自己低估了她!
急躁了。
不过,乡野来的贱丫头,见识能高到哪里去?
一两句言语机锋算得了什么,后宅之中,自己有的是法子让她有苦说不出!
姜老夫人见着柳宛如这般情态,到底不忍,转而缓声对姜僖道:“宛如也没甚坏心,自来府里事物都是她打理,她又一向体贴心细,也是思虑着你新来,想多多了解你生活习性,你莫要因此多思多虑。”
姜僖当然不会多想,柳氏对自己的恶意如此明了。
“孙女也只是想多些由头亲近祖母和父亲罢了。”
姜僖垂下头,露出细白的脖颈,声音自下往上,闷闷的,像极了黯然失神的模样。
“你这孩子。”姜老夫人拉了姜僖的手,轻轻拍了拍。
旁边的姜卿见柳氏再次被打了脸就颇为不快,现下祖母还对姜僖这贱人和颜悦色,心里便愈发委屈,愤恨。
姜卿思量当下情境,知道只怨愤无用,笼络住祖母的心才是正经。
于是,她忍下纷杂的心绪,用尽力气挤出一抹笑,刻意欢快打趣道:“祖母偏心,有了新孙女,眼里就再也看不见我等旧孙女了,卿儿吃味了,可要不依了。”
孙女的撒娇邀宠显然讨了姜老夫人欢心,她大笑出声,宠溺地摸了摸姜卿滑嫩的脸颊,笑道:“祖母可不是那等喜新厌旧的,祖母呀,是新的也疼,旧的也宠。”
姜僖也跟着低了头,拿帕子按了按唇角,眼里却一片漠然,不染半丝笑意。
衣不如新,人不如旧。什么新孙女旧孙女的,姜卿这是故意表现姜老夫人对她的宠爱重视,向自己示威呢。
姜僖心下好笑,她志不在争宠,就当看女主花式撒娇卖痴的表演了。
再说,宠爱可不是争来的,是赢来。
等自己足够强了,什么要不到呢。
“祖母!”姜卿捏着姜老夫人的衣袖撒娇,随即又扎进她怀里。
她笑得明艳,双眸粲然,瞧着娇俏可人,半垂的眼底却划过一抹得色与不屑。
祖母最疼的始终是自己,姜僖算什么东西,妄想鸠占鹊巢,可烂泥就是扶不上墙,有名分又如何,该是她姜卿的东西,姜僖一分都别想夺去!
而原本属于姜僖的,自己也会一点点抢走,让她怎么来的,再凄惨成千上万倍地,滚出去!
气氛因姜卿一闹重新热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