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王家碗儿店,果然只剩下一个碗字,碟从来没上过招牌名,也不会有上的机会了。
…
不去提那王家的后事,且说这边老刘家一家人风风火火地酿米酒,送米酒,随着每次送到镇上的米酒越来越多,他们在家要忙活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但是大家伙都充满了干劲。
再说老娘是个会照顾大家伙儿身体的,时不时买点肉买点点心回来打打牙祭,刘家一家人一年只吃一两回肉的习惯已经一去不复返,现在再让他们回到那种日子,就觉得日子没啥盼头了。
用完的糯米镇上粮店再拉一车回去就行,但是处理得干干净净的干桂花却只能找那李大郎。
因为上回去李家,听到他家的长辈说些不好听的话,李稔原本不想再上门了,但是桂花酿的生意确实不错,特别是即将到来的中秋佳节,想来生意会更好。
李稔这次让儿子们远远等着,她自己上门就行,年轻人在她一个大娘面前被人说嘴还好,在同龄人面前难免抬不起头,虽然李大郎表现得毫不在意,但是孩子的自尊心还是要照顾。
李稔敲了敲门,这会等了有一会才有人来开门,却不是李大郎,是李大郎的弟弟,他们是兄弟,眉眼相似,李大郎比他弟弟高半个头。
李二郎显然记得她,轻声道:“稍等,我马上拿干桂花过来。”
这次他去了许久,和他一同过来的他家的女眷们…
其中就有那骂人的李老太…
这老太身上穿的行头有些气势,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因为年纪大了和常年板着脸,肉塌下来,更显得她很苛刻。
她一上来厉声道:“你还敢来?是不是你跟我家大郎说了什么,他都已经好些天没回来了!”
李稔完全不知李大郎那天拿着她付的银钱,离家出走了,如果知道,她今天万万不会再上门。
大虎二虎虎妞远远看见有人要上去拉扯他们老娘,急急忙忙跑过来。
李家的院子里住着不止他们自家人,那院子里隔得乱七八糟的,是用来租给别人住的,这会子在屋子里头的人,都跑出来看。
那李老太那天虽然在院子里面骂骂咧咧说不体面,心里却想着等大孙子进来了就把他赚的银钱收到自己手里。
左等右等,大郎也没有进家门…
他们李家从李老头那辈开始就不事生产,只一心只读圣贤书,却也没有读出个所以然来,到了李大郎的父辈,没有钱请专门的夫子,考取功名已是不可能…
但是李老头李老太拘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还不够,李家穷得只能在院子里建隔间出租补贴家用,供养一个正经的读书人已经是不可能,一家子有手有脚,却靠着每月的租金过得紧巴巴,李大郎哥几个才想法设法想从桂花树上抠搜出点家用来。
李老太肯定不觉得是她逼走她孙子,那么应该怪谁呢?
当然是哪天来买干桂花的人,如果没有那个人给大郎钱,大郎也走不出去啊…
于是李稔就受了这无妄之灾…
这是李家最后一层遮羞布,李老太不想醒,李大郎的亲娘吴氏则是期盼着有旁的原因让她儿子在别处逗留了一些日子,而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但是最终用冷漠的言语戳破她们的自欺欺人的,是李大郎的弟弟李二郎…
他用阴郁的眼神盯着李老太道:“祖母何必去怪旁人,大哥为何离开你能不知道,大哥乘船去北边了,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啊…”
他的声音伤感里带着一丝庆幸…
这里是个囚笼,大哥是那只最先把头探出去的鸟儿,如今天高海阔任鸟飞…
他担心大哥,又为他高兴,他相信他大哥在外头。一定过得比在家还开心…
而他现在就要担负起大哥的职责,保护阿娘和弟弟:“祖母再推搡,把咱们的主顾吓跑,今儿中午大家伙就喝西北风渡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