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小集,来赶集卖东西的人不少,刘家村赶牛车的刘青水赶牛车来接客。
他家的牛歇息了几天了,趁着小集出来几文钱哩。
回刘家村的路统共就那么一条,李稔带着几个瓜娃子推着一车的货物,目标巨大,一群等牛车的人,自然看得见。
在等车的就有他们邻居六娘,六娘来镇上住了几日,今儿趁着小集跟着坐牛车回刘家村,一见到李稔就关心道:“稔娘,快过来坐。”
说着在自己身边空了一个位置出来。
李稔正想着,如今小推车上装满了东西,她回去只能靠着两条腿坐11路公交了,到了家里这老胳膊老腿就废了啊。
打瞌睡有人送枕头,牛板车上已经坐了几个婆娘,年纪却都是比较大的,还有几个小媳妇摸样的,只是站在旁边,却不坐的。
李稔拉着虎妞就要坐牛板车,虎妞却摆摆手,道:“娘,你坐就行,我们走路。”
一个人车资也就一文钱,二虎小虎还要推货物,她们娘三又帮不上什么忙,李稔拍板,付了那刘青水三文钱,让罗氏和虎妞跟她一起坐板车,让二虎和小虎先推着车回去了。
罗氏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拿人手短,她刚从婆母那得了好处,方才娘要拉着小姑坐牛板车她有些心疼又有些羡慕,没吱声。
没想到还有她罗杏花的份儿,这是再没有过的待遇了。
看着周围大小媳妇羡慕的目光,罗氏顿时觉得神采飞扬起来,再心疼不起来那一文钱了。
车上另外有几个八婆,都是家里当家作主的婆母,这回来赶集,回去的路上也就是她们这些当家作主的婆娘才能仗着自己年纪大了坐坐牛板车,她们的儿媳想坐车?
行,没钱就等到自己当家作主的时候再想吧!
一时有人看不惯刘二柱家的大手大脚:“年轻媳妇就该多走走,没得被惯坏了。”
也有人早就按耐不住,问道:“二柱家的,不年不节买那一车东西是啥?”
她看不到袋子里的糯米,却看的见那明晃晃的水缸,道:“这两个大水缸,没得把老井的水给提完了。”
这话带着点酸又带着玩笑的意味。
一时车上热闹起来,李稔习惯了现代人邻居间的不打招呼,除了工作上必要的招呼,她也习惯了清净,如今听这群婆娘们这样问,也搭上两句话。
索性本来原身就不是个话多的,她再不留痕迹地透露出自己家要卖米酒的话头,她们家要开张做生意,自然会被知道,不如自己透露出风声,省得被嚼舌根子。
八婆们叽叽喳喳,问三问四,李稔只挑能说的说,然后默默观察两个瓜娃子,虎妞本来就是个嘴巴紧的,一声不吭,而罗氏虽然平时话多声音大,这时任别人怎么吹也是半句不透露。
有一群娘们说说笑笑,颠颠簸簸就到刘家村。
老刘家那块,人少,等到只剩下她家和隔壁六娘,六娘方才道:“我听闻你这回是遭罪了,等下我去你家坐坐。”
六娘没嫁人之前,原身就嫁到这刘家村了,只是那时候,六娘是村长家唯一的妹妹,捧在手心怕化了,而原身是在老宋氏手底下蹉跎的小媳妇,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集。
要不是六娘丧夫带着儿子回刘家村投靠娘家,两人根本不会有交集。
因为六娘寡妇的身份,老是被那群八婆说闲话,再加上村里好些个八婆以前哪个不羡慕六娘的好命,看她年纪轻轻就丧夫,更是要落井下石了。
所以六娘也不爱跟村里其他婆娘说话,而不爱说人闲话的邻居李稔就入了六娘的眼,虽然两个人性格南辕北辙,但是看六娘称呼李稔为稔娘,而不是二柱家的就知道,她们是当姐妹处着的。
回到家没一会儿,六娘就来了,还带了一包的红糖,要让她泡着喝:“前儿川郎回县里交差,我就想着回来看你,但是又没搭上相熟的牛车,耽误到现在才回来,现在看到你好好的一颗心就落到实处了,你这回可真得听我的话,你都是做奶奶的人了,平时活儿少干,自己吃好睡好身体好最重要,重活累活交给你家几个儿郎就行了,养儿子是为了干嘛。小时孩子依靠爹娘,爹娘老了就依靠孩子,你可莫要啥都想自己扛。”
她就住在隔壁,怎么不知道刘家的状况,这就是在含蓄提醒她了。
其实也不是没旁的牛车会到刘家村,只是六娘一个寡妇,要顾忌的多得是,刘家村赶牛车得刘青水还是她堂兄,她才能时不时回镇上的。
李稔知道她的难处,也觉得原身要是多听听六娘得劝也不至于累死,对六娘的通透很是欣赏。
六娘送来的红糖,她也不推辞:“六娘说的话在理,去了一趟鬼门关,我也算是想开了,以后该吃吃该喝喝,凡是不往心里搁。”
六娘听了果然笑道:“正是这个理,难怪你今儿舍得坐板车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李稔道:“一个是我想开了,一个是我家确实打算做米酒生意,现在家里没有存货,等过两日,做出新的,定然要打几斤让你尝尝鲜。”
六娘一听道:“那感情好,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