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院判忙不迭地爬起来诊脉,诊脉结束也不敢开什么太平方,老老实实地拿出自己应有的水平,开好了方子。
“殿,殿下风寒入体,加之……病情较为严重,这副方剂连用十天,殿下便会痊愈了。”
他肉痛地从药箱最底下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战战兢兢地奉给闻骁:“至于殿下腕上的伤口,敷上我周家秘传金疮药,要不了五日,便会彻底痊愈,连疤痕都不会留下。”
“哦,那我中的毒呢?”
闻骁皮笑肉不笑,配上那红艳艳的眼圈和冰冷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要挥起屠刀。
周院判又噗通跪了下去,这种奇毒他从前也只是听说过,出于好奇研究过只字片语的资料而已。若不是上了裴家的船,他都不知道这种毒居然真的尚存人世,哪有解毒的能耐啊。
“行了,你回去告诉裴清,柔惠公主运气极好,居然还不曾中毒,此次只是普通受寒而已。”
打发走被吓破胆子的周院判,一直努力让自己安静不要干扰殿下办事的白芷和红蔻这才出声。
一个说:“殿下中毒了?那,那怎么就放那畜生走了,让他把解药交出来啊!”
一个哭:“殿下还是想法子禀告圣上吧,裴家狼子野心居然胆敢对嫡出皇女下毒手,定要诛裴家九族才是!”
闻骁被吵的头大,她摆了摆手,赶忙打断这又哭又叫的俩人。
“这毒目前暂无解药,但我知道如何解。周院判我还有用,暂且让他的头颅寄存几天。”
先安抚了跳着脚想去把周院判千刀万剐的红蔻,然后再安抚已经在谋划着要怎么面圣告状的白芷。
“便是捅上去,我们可有铁证?裴清那老狐狸既然敢做这么犯忌讳的事情,肯定把一切线索都抹干净了。再者说,圣上对我这个女儿的情分也不过摆着好看罢了。”
闻骁对于自己在圣上心中的地位十分清楚,也就是比面子情稍微多了那么几分而已。
十几年前,为着圣上大肆招徕方士讲道炼丹,母后三番五次的谏言,最激烈的时候甚至动用了中宫笺表。这下可结结实实戳到了圣上的肺管子,他得想啊,你倒是深明大义,是贤后了,那被你这么激烈反对的朕就是昏君了?
人人都说,当时圣上把废后的旨意都写好了,要不是正赶上皇后突发恶疾,薨逝的太过突然,怕是会成为本朝第一位被废的皇后呢。
因为这件事,闻骁花费数年之功,才得了圣上的青眼与喜爱。可是,圣上本就薄情寡性,又有过这样的往事,纵使现如今看着很是喜欢她这个女儿,那也不过是觉得她乖巧讨喜,温顺贴心罢了。但凡她敢拿什么事儿让圣上烦心,圣上眨眼间就能收回那些宠爱,将她抛之脑后去。
那些面子情她日后还有大用,可不能为了注定无甚结果的事情,让她数年的心血苦功打了水漂。
手腕上的伤口带来的痛楚逐渐消退,熏熏然的高热让闻骁的精神越来越差。
她呼出一口滚烫的热气,吩咐两个心腹:“红蔻,你还是照我之前吩咐的,去找来宝尽快把事儿给办妥了。姑姑,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你去做,可能会有危险。”
她要赌一把,死不了,以后的路就会好走很多。
白芷擦干眼泪,点头应是:“殿下尽管吩咐,便是拼了命,奴婢也会为您办到。”
“好,我要你尽快想法子见到沈督主,替我转告沈督主一句话,就说:河浥郡方家镇有个叫方酬的少年明春要娶亲,恭喜督主,贺喜督主。”
“是。”
闻骁把事情都吩咐妥当,再也不挣扎,任由睡意挟裹,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