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她有轻生的念头时,她总会想起一手将她抚养成人的爷爷。
她放心不下爷爷。
她不想爷爷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不想爷爷为自己操劳大半生,到头来连一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可是想死的念头,一直伴随着她,只是她一直在强行对抗着。
她想死。
死了,一切烦恼就不会再有了。
她也想活。
活着,才能报答爷爷对她的养育之恩。
她说,爷爷是她最后的精神支柱。
她说,现在和我通电话的人,就是她的本身。而之前找我麻烦的人,就是她身体里那个讨厌的自己。
她说,或许是我唱的那首葫芦娃深深刺激到了她,才能让她的本身暂时性压制住那个‘讨厌的自己’。
否则,她是不可能向我说这些事的。
她说了很多很多,字字忧伤,甚至还夹带着绝望。
我没想到表面活泼的她,背后还有这么一段惨痛的经历。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觉得她很可怜。
我基本上全程都是听她说,偶尔哀愁地附和一两句。
正好那天下午我们没课,我便没主动说挂电话,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听她诉说。
她原本正说着她的经历,突然之间话锋一转,问我:“你知道,我同学把你在元旦联欢会上表白的视频给我看时,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我没心思再去猜想任何问题,轻声问:“想什么?”
她非常悲观地说:“我在想,同样都叫林薇薇,为什么她就能有这么一个男朋友?她生活得一定很幸福,有疼爱她的父母,有疼爱她的男朋友。而我……孤独得像一只臭虫,每天过得小心翼翼,生怕哪一天,自己的小命就葬送在自己手里。”
我当时阅历太浅,她说的这些事,超出了我的范畴。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合适,只能顺着她的话,适当地说:“你也别那么说,你至少还有你爷爷疼你啊。而且,你长得这么漂亮,只要你愿意,根本不缺男朋友。”
她突然安静了。
我忍不住怀疑,难道我的话说得有问题?
那种气氛很尴尬,也很压抑。
我甚至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让人窒息。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说了一句让我头皮发麻、倒吸一口凉气的话。
她淡淡的语气里透露着深深的无助与绝望,吐出四个字:“我打过胎。”
我愣在原地,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接她这句话。
我甚至不理解,她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为什么要告诉我这种事。
安静!
异常的安静!
彼此沉默数十秒后,她开始讲述她这段打/胎的经历。
她说她永远忘不了,她独自一人去医院做手术的那一天。
是多么的孤独。
是多么的恐惧。
是多么的绝望。
她说大一的时候,她和一个男生谈恋爱,在男生的软磨硬泡下,她将自己的第一次献给了那个男生。
没想到,第一次就不幸中招了。
她得知自己怀孕时,第一时间告诉了那个男生。
但是,那个男生不仅不认账,反倒还羞辱她,说她不知道和多少男人上过床,谁知道怀的是谁的种。
男生把事情甩得干干净净,完全没理她,彻底和她撇清了关系。
我静静地聆听着她的诉说,心中对她越发充满同情。
她说完她那段痛苦不堪的感情经历后,便主动挂了电话。
我坐在篮球场的角落,吹着冷风,回想着她刚才说过的种种,心中五味杂陈。
没多久,她给我发来一条信息:“这些事,除了你之外,我没告诉过任何人。说实话,我现在挺后悔告诉你这些事。希望……你能替我保守这些秘密。”
我说:“嗯,你放心。”
她说:“谢谢了!”
想来也挺奇怪、挺不可思议的,我和她非亲非故,仅仅因为唱了一首《葫芦兄弟》,便触动了她,竟然能让她将心中隐藏多年的秘密全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