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气息,白瑾坐在沙发上握着双手,透过茶水间袅袅的水雾,略微紧张地看着对面的女人。对面的红芜随意地交叉着双腿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若无其事地看着指甲,身上换下了那身雪纺的红裙,穿回了曾经的大红嫁衣,繁琐的花纹溜着金边,看起来十分不俗。 “我……” “看来你没什么事了,那我先告辞了。”红芜突然打断白瑾刚起的话头,腿一伸就要站起来。 白瑾咬着唇边踌躇地开口:“你这两天一直没走,对吗。” 红芜的步伐顿住,蓦然侧身看着他,不语。 “你的伞还在我这儿,说明你白天根本走不远,晚上林止蔺设的结界这两天异常的安静,但是很奇怪,如果说14楼的奇怪现象是很早就有的话,那么结界不会安稳直到今晚,那么只能说明,外面还有一层结界。你刚刚能够这么及时的救下我,说明你一早就在那儿了。昨天我已经去过一次那个房子了,没有发现异常,但是按照今晚的状况来看,按理来说我昨天应该不能活着走出来的。” 红芜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白瑾眼神有些飘忽,他轻咬着嘴唇,似乎在搜索什么答案,却忽然又寻求了明路一般,坚定地直视着她:“你关心我。” 红芜忽地冷笑:“白大侦探,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啊。” 白瑾诚实地摇头。 “那我告诉你,女生如果关心一个人呢,会恨不得每分每秒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不是躲躲闪闪。她们会花枝招展的打扮自己,也会明里暗里的表现出来。可是不巧,我对您呢,还真没那方面意思,我今天只是路过那里,顺手救了你而已,您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她笑吟吟地走进白瑾,忽地将手臂撑在了他的上方,玩世不恭的样子像是对白瑾的所言嗤之以鼻。 白瑾的心因为红芜的话有些飘忽,却是强作镇定地直视着红芜,他发现红芜的眼睛其实是很薄凉的,透露着看尽世态炎凉的冷漠,眼底始终透着冷光。 拥有这样的眼神的,又怎么会关心人。 “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白瑾忽然抓起红芜的手举在面前,红芜手上斑驳着被灼伤的痕迹,但那些痕迹很奇怪,像一个奇怪的花纹,或者说,像是一般雕刻在木头上的花纹。 “你手上怎么会有跟我卧室衣柜里一样的花纹?”白瑾笑得意味深长,他该庆幸这样一个凉薄的人会关心他,还是懊恼于这小傲娇的死不认账呢。不过他可不怕,他有的是耐心跟她慢慢周旋。 每天早上,白瑾起床第一个动作一定是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直直地射到衣柜上,而那雕着花纹的衣柜恰好有一部分是镂空的,阳光照射而进,可想而知红芜手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了。 红芜看他的眼神转冷,蓦地将手一抽,说:“白瑾,你以后的女朋友可真累。” 白瑾眼里带笑。 “衣柜冷,我的床比较暖和。” 红芜眯眼看着他腹黑的笑眼,没好气地直起身子:“留给你未来老婆吧。” 她起身刚想走,衣角却被拽住了,她回头,看见白瑾低着头拽着她的衣角,声音低沉:“我或许有一瞬间犹豫过,但那是我的本能。我现在可以为了你战胜它了,你回来吗。” 红芜愣住,她看不见白瑾的表情,却看得见那根拽着她衣角发白的手指。她应该是笑的,毕竟死皮赖脸追了谢必安这么久,从没见过他如此低声下气的样子。但白瑾跟谢必安不同,白瑾就是白瑾,哪怕那张脸再怎么像,他也比谢必安有血有肉多了。谢必安就是个古板到极致的人,他不会笑,不会痛,更不会低头,也不会有任何的情感。 从什么时候起,她不再将他视为谢必安了。她开始叫他白瑾,了解他腹黑,知道他的喜恶。哪怕现在,她能轻易的了解到白瑾现在是忐忑的。 那么骄傲的人啊…… 心里的怨气仿佛找到了泄口,忽然消散了。 她心一软,刚想开口,忽然听见白瑾在下方的憋笑:“毕竟少了你,我家的守财奴可少了不少乐趣。” “你,家,守,财,奴?”红芜的声音忽然拔高,她气得把袖子一拂,将白瑾的手甩开,“那你就守着你的林志玲过下半辈子去吧!” 她气呼呼地转头,没有等到预料中的挽留,却听见身后白瑾笑得开怀的声音。红芜难堪地一咬牙,飞速地走了。 谁再理他谁傻逼! ××××× 白瑾毫不意外地在第二天早上看见了门口瞪着他的红衣女鬼。 “早啊。”白瑾若无其事地朝她打了声招呼,进了洗手间,身上还穿着蓝色的丝绸睡衣,脸上还有些没睡醒,他过了会儿出来神采奕奕,明显是洗漱完毕。在红芜的高压下又面无表情地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儿端了两份煎鸡蛋出来,还神色自若地朝着红芜问了句:“要一起吃吗?” 红芜一扭头:“我回来拿我的伞。” 白瑾点点头:“我给你收进柜子里了,你找找。” 白瑾坐在餐桌上给自己倒了杯牛奶,淡定地吃着早餐,听见门口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也不为所动。 直到红芜拿着伞又出现在他的面前。 “找到了,那我走了。”她说。 白瑾点点头,抬头看了她一眼,示意知道了。 红芜见他这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扭头就走,走了几步,又像是想起什么,十分不甘心地回头吼道:“你没什么要说的了?!” 白瑾想了想:“一路顺风?” 红芜觉得白瑾这个人是不是人格分裂?怎么跟昨晚上那个“声泪俱下”挽留她的人不太一样?他难道不应该像电视上演的那样走上来抱住她,带着温柔的眉眼,深情地告诉她不要走嘛?现在跟谢必安那个王八蛋一样事不关己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啊? 他果然就是有人格分裂的是吧? 红芜觉得自己要疯了。 尤其是她还听见白瑾放下叉子,擦了擦嘴对她若无其事的说:“吃早点吗。” 她简直想在他那颗好看的脑袋上开一个口子。 吃吃吃,吃你个头啊! “吃!”红芜把伞一扔,气呼呼地拉开凳子坐了下去。接过白瑾递过来的打火机,一下子就点燃了面前的那份鸡蛋,直到鸡蛋变成乌漆墨黑的一团不明物,满前突然多了另外一份鸡蛋,红芜拿起叉子,仿佛戳的是某人的脸,恶狠狠地戳了好几下。 “牛奶还要吗。”面前突然多了一杯奶色的液体。 红芜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见他正笑意盎然地托着头看她。 接过牛奶往地上一洒,面前突然多了另外一杯牛奶。 红芜端起来就喝,嘴里还嘟囔道:“难吃死了。” 白瑾托着下巴乐道:“下次给你放点糖?” “不要,我乳糖不耐。” “那下次给你倒豆浆好了。” “要温的。” “好。” “不放糖。” “好。” “鸡蛋咸了。” “下次少放。” “还是油条比较好。” “不健康少吃。” “反正我已经死了。” “……” 红芜吃完后直勾勾地盯着白瑾起身收盘子,白瑾今天起床没戴眼镜,整个人温和了不少。他的眉眼很漂亮,精致得很,只是平时隐藏在眼镜之下,多了些锐气。 红芜看着他收拾也没有帮他的意思,全程刺人的眼神盯着白瑾的后背,直到白瑾收拾完终于忍无可忍地回头看她。 那一看,忽然乐了。 红芜原本魅惑的一张脸上平白无故多了一丝奶白色的痕迹在嘴角,她直溜溜地盯着他一瞬不瞬,那眼神配着嘴角的牛奶渍,显得现在的她痴痴傻傻。还有些与她本人十分不符的娇憨。 白瑾好笑地低头凑近了她,感觉到红芜整个鬼的毛都竖起来了般,紧张地盯着他。惹得他心里仿佛猫抓了似得痒,忽的就起了逗弄的性子。 红芜看他躬下身子越凑越近的脸,几乎能够看见他吹弹可破的肌肤,他的眼睛神色迷离地盯着自己的唇,那双好看的眼睛就像是天上夜晚闪烁的星,惹得她一阵口干舌燥,最要命的是,她甚至能听见自己几乎要破腔而出的心跳。 要了命了,死了这么久了还能有心跳? 她无意识地舔了舔自己口干的唇角,忽然见到白瑾陡然暗沉地神色。 像是随时要扑上来的饿狼。 完了,她动不了了。 白瑾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抚摸上了她的嘴角,原本嘴角还有些逗弄的弧度也陡然下沉,星光四溢的眸子阴沉沉地盯着她的唇,那只手在她嘴角摩擦的力度逐渐加大,他强势的样子像不可抗拒的国王,缓缓向她袭来。 直到突如其来的铃响,打断了这陡然而生的暧昧。 白瑾突然回过神来,红芜也猛地将他推开,他面色不好地拿起手机,说不出是因为红芜突然把他推开的烦躁,还是因为未能一亲芳泽的遗憾。 “喂。”他现在只想拧掉林止蔺的脑袋。 “快来巫山,我又撞见生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