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笑眉和惊飞宇走出了伏罪塔,里面的人安在,封印也未出纰漏,这让他的猜测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或许,真的是我看错了?又或许天底下还有长相相似的人?”惊飞宇似乎在自问自答。
“飞宇,无论怎么说,今天此事算是有了眉目,你之前看见虚影之说暂时不要对其他人提起。”
“嗯。”惊飞宇点了点头。
李笑眉拍了拍惊飞宇的肩头,惊飞宇感到一股宽慰的暖流贴在自己背心,心中的忐忑瞬间放缓了不少。
李笑眉眉眼温和朝他点了点头,便自行离去。
很久之后,惊飞宇一直忘不了那对淡紫色的眸子,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感受的到那种深深的说不出的伤悲,以及说不出的无助。
奇怪,明明只是一眼,惊飞宇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样无端的情绪。
从伏罪塔出来后,惊飞宇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到了三代弟子居住的寝室。
莫可戚一早就在门口等他,一见惊飞宇,就将他拽到一旁,打听李笑眉找他到底办什么事。
惊飞宇便如实说来,只是隐去了事情的原委。
莫可戚细长的眉一挑,歪着脑袋盯着惊飞宇。
“呵,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就是找你带个路而已。”莫可戚嘴里“嘁”了一声掉头就走。
转瞬间他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身叫住惊飞宇,“干嘛非得找你带路?”
“师兄你是掌教的左膀右臂,事多繁忙,李代掌教应该也不好劳烦你,像带路这样的小事,师弟效劳也是应当的。”
莫可戚听他这样说,心里格外受用,但面还得端着掌教身边左膀右臂的自觉“少拍你师兄马屁,你啊,本分一点,做好你份内的事,旁的少管闲事!”
惊飞宇忙敛眉应是。
回到寝室,十几位师兄弟还未休息,都凑在一处热烈地讨论。
惊飞宇换了靴子,听得一位师兄说:“这次的降妖大战,咱们可有了出头表现的机会了。”
“七位长老明日就来点人,你说会不会点我们这一堂弟子阵啊?”
“那谁知道啊,咱们这批三代弟子还没通过考核呢,也从没下山历练过,这要是对妖主醉眠不就全得洗白了!”
“臭嘴!”
一只袜子凌空飞来,不偏不倚正好拍在一名弟子嘴。
“呸!你几天没洗了!我看你是找打!”
中招的弟子一个虎扑,两人滚做一团。
“飞宇,明天点人,你想不想被选啊?”
说话的是惊飞宇的师兄勤力,说起来这些师兄师弟只是入门时间相差个把月,最多一年,因此年龄相近,又都是十七八年纪的少年人,入教这么几年,大家同吃同睡,彼此之间培养了深厚的情谊。
“你呢?你想不想被选?”惊飞宇问。
“当然想了,若是选了,跟着‘阴阳戬’降妖,定能学到真东西,将来若是有机会出头,这次的历练自然是铁打的资格。你呢,你怎么说?”
秦力打开铺盖钻了进去,望着惊飞宇问道。
“你还想的挺多!”
惊飞宇抓起铺盖一把盖在对方的脸。
“咋的,你就那么云淡风轻,心如止水?”秦力掀开被子,讥笑惊飞宇。
“看造化吧!”
惊飞宇躺在床,双手枕在脑后,目光有些放空的飘向窗外。
藏月峰的山巅,寒星缀满墨染的苍穹,新月如钩,软云如棉。
新月淡蓝的光晕映在寒池里,仿佛天水里两把利刃相映成对。
忽然静谧的寒池中心波动起来,一个身影撕裂虚空踏出,立在寒池中央,仿佛立在利刃尖。
只见那人负手而立,脚下滴水不侵,浅色长袍无风微扬。
“哼,李笑眉,你还真是无孔不入。”
随即他捏了个法决,化出一道符篆,他以指尖在面点了一点,符篆燃了起来,随后化为光点消失不见。
伏罪塔的九层牢室内,坐在地的少年仍然保持同一个姿势呆滞地望着高墙石缝里泄露的一丝星光。
忽然,牢室里出现一个星点,那星点快速燃烧还原成一张符篆,符篆的符文闪着赤红的光芒,在牢室四面八方的雷符即将发动之际,嗖地钻入少年的眉间。
少年头部猛的一仰,双目陡然睁大,单薄的身子兀自抖动不休,面表情极其痛苦,蝴蝶骨穿过的铁钩在骨肉间摩擦,钻得伤口开裂,新鲜的血滴落在地,束缚他的铁链跟着叮咚作响。
少年支持不住倒在地,这样的抽动持续了一炷香,随后才逐渐消减下来。
少年鸦黑的鬓发已经湿透,苍白面容因身子剧烈的抖动有些泛红,这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像个人偶了。
最终当他平息下来后,那双淡紫色的瞳孔里竟增添了一分灵动的生气。
好像木偶娃娃被神祗点化,赋予了灵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