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裴易清看见这个蓝毛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感觉。
就算是那个花臂男打了他一拳。
但当蓝毛说出这句话之后,他平日里和别人虚与委蛇许多年的表情终于变了。不过他一向擅长隐藏,就算是不太高兴看上去也没什么不同。
他平视着面前的蓝毛说:“没事。”
“这掉下来的可是锤子,”蓝毛显然不觉得他没事,“得到医院去看看吧?”
闻言裴易清看了他一眼,又看见被压在地上死死不能动弹的老板,和周围几个仍然在要钱的小伙子。
他记得以前周游在下班路上也被几个小孩儿误伤过,在医院躺了十几天,后来直接闹到法院里发现那小孩儿家里根本没钱赔偿,于是只好作罢。
这种事情裴易清不仅听过一次,所以他不觉得这几个混混模样的小伙儿会给他报销,他这一遭只能够自认倒霉。
而且他也不是很想和那个花臂男去医院。
他还没说话,那个蓝毛就先他一步说:“我和你一起去。”
这不是问句,是陈述句,说完路皆就朝着身后的花臂男看了一眼,而后者点点头,像极了小弟。
裴易清欲言又止,他觉得还不如和花臂男一起。
不过他本来就要去医院,便也和蓝毛一起出了门。也不知道是因为麻木还是其他原因,刚被击中时他觉得很痛,可是现在却没什么感觉,他甚至觉得自己还能来一套军体拳。
他的车就在下面,张口想问旁边的蓝毛,又闭上了嘴。
他觉得蓝毛看上去像是未成年。
就在他准备打车的时候,蓝毛走到一辆摩托车面前。那辆摩托通体纯黑,看上去很炫酷,就连对摩托车无感的裴易清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而蓝毛长腿一跨坐在上面,对他说:“上车。”
裴易清有些犹豫。
觉得这车好看和想坐这辆车是两回事,他从来就没坐过摩托车,更别说蓝毛连头盔都不带,他还不想被锤头砸过肩膀之后再摔个脑震荡。
而跨坐在车上的蓝毛见他犹豫的样子有些不耐烦,眉头轻蹙。他本来气质中就带着些匪气,皱起眉头坐在摩托上的样子更加生人勿近,是走过的几个买菜大妈见了都要绕开的地步。
他们现在正堵在道中央,于是裴易清也没再纠结,坐在蓝毛后面。但他并没有抱对方的腰,而是将手放在身后的座位上。
摩托吭哧吭哧了几秒,终于上了路。这里本来就是市中心,所以离医院并不远,不到十分钟,他和蓝毛就已经站在第一医院门口。
“诶......”裴易清说完轻咳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路皆。”蓝毛将车停在一边儿,和他一起走进去。
“哦路皆,”裴易清点点头,见他准备去挂号于是说:“送我到这里就好,剩下的我自己来。”
他刚说完路皆就转过头,白炽灯落在他的发梢,表情和之前催促他上车时一样不耐烦,“别啰嗦。”
裴易清皱起眉头,他从小到大虽然偶尔叛逆,但总的来说还是一个平和的人,他的朋友也大都和他一样。在这样的社交圈呆久了,他很不喜欢和路皆这种锋芒毕露的人相处。
即使他偶尔会欣赏这类人的直爽坦率,但大部分时候是避而远之。
所以接下来挂号的过程,让他浑身都感觉难受。
砸伤他的锤子并不重,只是磕出一片皮外伤和淤青,如果再重一点就可能会骨折,医生简单地开了一些药和碘伏给他消毒。
路皆站在旁边,医生见状对着他说:“帮你朋友涂一下吧。”
“哎我自己来就好了。”裴易清连忙说。
“你这伤在背后,怎么自己弄?”医生皱起眉头,将碘伏递给旁边的路皆,“你来。”
裴易清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好将衣服脱下一半,露出肩膀上的伤。那里已经青了一片,看上去很壮观。
而路皆也没多说,用棉签蘸取了一点碘伏涂上去,力度刚刚好,动作也很熟练,看上去平时没少涂这玩意儿。
弄完之后,裴易清就拿着药走了,所幸看病加买药的钱并不多,他也没和路皆推脱,主要是懒得说。
而蓝毛,哦不,路皆也全程无言,交了钱就准备走。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看着裴易清说:“要不要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