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食这种奢侈的概念,是在收获了松子之后有的。赵琪天天惦记着,今天终于有机会试试了。 何明在架锅烧水,赵琪装了一些松子出来,加了一勺海盐一起煮。 煮熟以后放在篓子里沥干,赵琪要亲自把它们炒开口。 让何明保持小火,赵琪拿着木铲不停地翻动。 “啪!”第一个松子开口的清脆响声。越来越多的松子变脆开口,交织成吃货耳中的天籁。 “哇烫烫烫!”刚出锅的松子烫着性急的赵琪,她不好意思地摸摸耳朵。 何明拿出一个陶制的小碟子,用铲子铲了一勺出来凉着,“别急,很快就可以吃了。” “嗯,真香!” 何明让她别吃太多,可能会错过午饭。 赵琪见他话里有话,就放下松子和他一起出去。 “说吧,你有什么保留节目?” 走到小河边,这条小河临近干涸,已经没有水了,只有一些淤泥,也在这个天气冻住了。 何明找准一个小洞,把手上的木铲插进土里,用力一撬,淤泥包裹着一坨活物被他撬出来了。 何明也有些吃惊,“咦?没想到还真有。” 这东西有小手臂那么长,外面包着一层覆满淤泥的膜,何明把膜撕开,里面竟然有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哇!”赵琪惊了,“还有这种操作?” 何明一铲子照着鱼头敲下去,把鱼敲晕,拇指和食指扣住鱼鳃,把它拿起来往回走,“这种鱼叫肺鱼,是现代肺鱼的祖先。之前我见小河里有,就推断它们在枯水期可能在这里休眠。” “怎么休眠?” “就像这样,分泌一个膜把自己包起来,在膜里面只需很少的水和空气,靠着极低的代谢速度,就能度过枯水期。” 走到瓦屋前,几分钟的时间,何明的手已经冻得通红。赵琪赶紧进屋端来热水让他好在热水里处理肺鱼。 处理好之后,赵琪便催促何明赶紧进屋了。 往炉子里加了几块炭,赵琪让何明烤火暖手,她来烤鱼。 “琪琪,你把你剥出来的松子敲碎一些,洒在鱼上应该挺香的。” “对啊!”赵琪也想到了,松子敲碎就像芝麻一样,洒在烧烤上会很好吃的,哈哈,他们又多了一味调料了! 吃了几天干货,有了鲜鱼,都觉得鲜美无比。 下午的时候,何明对赵琪说,自己还会做一种零食。 “什么零食?”赵琪磕着开口松子期待地问道。 “海苔,你喜欢吃吗?” “但是我们哪里来的海苔?” “这个啊!”何明扬了扬手里拿着的紫菜。 “这不是紫菜吗?” “烤海苔就是紫菜做的啊。” 赵琪的三观又碎了,她向何明再三确认,才相信海苔是紫菜做的,自己吃了那么多年的时光海苔,居然不知道看看配料表。 何明递过来一片紫菜,“先把紫菜顺着脉络撕成细丝吧。” 两人开始耐心地把紫菜撕碎,何明加了一点热水、盐、油和松子碎末,拌匀。 陶锅烧热之后,把紫菜倒下去摊薄摊匀,等它们定型成一个薄薄的紫菜饼之后就拿出来,放在炭火上烤。 紫菜在炭火上越烤越香,赵琪就坐在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 “琪琪。” “嗯?” “口水流下来了。” 赵琪下意识地擦嘴角,发现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掐住何明的脖子,“你是魔鬼吗?” 何明笑道,“哈哈哈哈别晃别晃,紫菜要掉火里了!” 紫菜烤熟了,再撒薄薄的一层松子碎在上面就可以吃了。 “好好吃!” 何明开怀一笑,替赵琪擦掉嘴角沾到的松子碎屑。 傍晚的时候,外面的风声又紧了起来,赵琪赶紧去外面看天色,面色凝重,“好像要有暴风雪了。” 何明的表情也严肃起来,“能看出来这场暴风雪会持续多久吗?” 赵琪紧紧地盯着天上那些变幻莫测的云,直到她眼睛有些许酸涩,“不知道,恐怕不会短。” 上午时她看天,天上是丝丝缕缕漂浮着,像白色羽毛一样的卷积云,卷积云成群成群地排列在天空,像微风拂过水面泛起的波纹。 就在刚才,卷积云慢慢向这边天空推进,越发低沉厚重,隔着云看直视太阳,像隔着一层毛玻璃一样朦胧。 而现在,云压得更低更厚,完全看不到太阳,暗灰色的云块密密层层地布满天空,昭示着连绵雨雪的到来。 大风也要来了。 两人没有多废话什么,趁着这点时间,来回往瓦屋里搬东西。两人不断往屋子里抱木柴、木炭、吃的等等,不一会儿,瓦屋里面的空间已经挤满了,除了两人的床几乎没有空档。 “就这样吧,能挡几天算几天。” 赵琪往火炉里投了些柴火,她觉得气温又下降了,四肢冻得毫无知觉。 小小的火堆维持着这件瓦屋的生机,赵琪靠着墙,渐渐暖和起来,“何明,你说,我们真的能过得下去这种生活吗?我怕有一天我们会被冻成冰……” 何明现在很能分辨她的情绪,知道她是真的担心还是一时的忧虑。 比如现在,赵琪只是在这种阴暗的天气下,心情不好罢了。 他开始一步步引导她,理智地思考。 “琪琪,你对气象比我懂,对气候应该也有所了解才是。你在脑子里分析一下,这里的冬天,最厉害会冷到什么程度?” 赵琪果真不再伤感,而是集中精力分析起来。 现代地球上的气候,根据纬度来划分大范围,从赤道往北,分别是热带、温带、寒带。再竖着分细一点,考虑到高山和海洋,也不过十几种气候类型。 这里虽是三亿多年前,但气候的成因总归是相同的。赵琪一改刚才迷茫产生的脆弱,取而代之的是建立在理论之上的自信,“这里的冬天,最冷也就会是这场暴风雪的水平,不会再低。” 得到肯定的答案,何明心头一振,“对啊,你也分析出来了这里的冬天温度不会低到极端,那我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你就当我们两个南方人搬到北方不就行了,而且我们这屋子里,比南方的冬天还是要暖和一点吧?” 赵琪想到南方的冬天,被他逗笑了,心里的郁气也散了许多,露出真心的笑容来,“对啊!是我多想了,被外面寒风的怒号声吓到了。” 何明笑笑,摸摸她柔软的发顶,“我们做晚饭吧!” 晚饭是蜥蜴肉炖蘑菇。切得很小块的腊蜥蜴肉和泡发的蘑菇一起炖,加上一点点咸鱼丁和蕨菜,散发着一股咸鲜的香味。 赵琪拿出一个长木勺,在咕嘟嘟沸腾的陶锅里搅拌,看着食物总让她心情很好。 何明拿了一条咸鱼和一块海苔在烤,让他们的晚餐更丰富一些。 赵琪一边看锅一边笑道,“要是我们能回到现代社会,你去开一家烧烤店好了,没什么调料你都能烤得这么香,要是配上孜然辣椒粉,还不得天天排队啊。” 说笑间赵琪的汤菜好了,进入冬天以来,两人经常这么吃,连菜带汤,吃下去很是暖和舒服。 小木桌上放着两个陶碗,赵琪盛了两碗,剩下的依旧在火上煨着。 这些小木桌、木勺、木铲、木筷,都是何明没事的时候慢慢做的。之前做的还不像样子,不过也不怕浪费木头,坏了就当柴火烧掉,后来慢慢越做越精细,连小桌子都做出来了,桌面还打磨得很平整。 赵琪喝了口汤,虽然调料只有盐,但很是鲜美,蘑菇和咸鱼丁相得益彰,相互成全。 这次的风雪比上次的大,怒号的狂风虽然吹不进这间坚固的瓦屋,但似乎要把外面的一切都吹毁。 半夜,两人睡得迷迷糊糊,外面呜呜的风声中,伴随着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倒了。 赵琪用尽全力睁眼,生物钟告诉她,该起来了,但外面的寒冷程度,让她想在这个温暖的地方一动不动。 伸手一摸,旁边是空的,何明呢? 这个认知使赵琪瞬间清醒,裹紧衣服开门,回想起昨晚半夜的响声。 外面还是昏天黑地,没有一点白天的感觉。寒风使其他声音变得微小,鹅毛大雪吹在赵琪脸上遮不到的地方。 雪已经没过膝盖了,她每走一步都很艰难,“何明!何明——你在哪儿!” 能见度很低,赵琪就凭着记忆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终于在放木炭的草屋那里看到一个身影。 不过草屋已经被吹倒了,何明正在努力地把木炭搬出来。 赵琪想质问他为什么自己一个人跑出来,想骂他这么危险怎么不叫上自己,话到喉头,却只化作一声叹息,随寒风飘远。 骂他又能怎样呢,木炭是他们过冬最重要的资源之一,草屋倒了不可能放任在这里,他们两人缩在房子里。风雪再大再寒冷,也要出来把木炭搬走。 何明没有戴帽子,头顶落满了白雪,连睫毛都变白了,赵琪的怒气化为泪水,一下子流到心里。 这个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