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
“青颜……”
“丫头……”
四婶小心翼翼地呼喊着,又期待又忐忑。
青颜从一大早进入任务对象的身体,装神弄鬼一整天,折腾得累了,幸好四婶可靠,青颜在他们家的小软床上睡了一个好觉,身体和精神恢复了好些。
她伸了一个懒腰,到一半的时候卡住了,对上四婶的双眼,装作不好意思地扭捏道:“昨天晚上麻烦四婶了,你们家的床真好,是我这辈子睡过最香的床。”
四婶被她这话勾的差点泪崩,尽管明白说出这种话的一定不是她的女儿小枫叶,也最好不要是小枫叶,四婶还是有些伤感。
女儿附身在青颜身上这种神奇的事,他们夫妻俩都信了,村长一大早就去后院翻砖头,找到了一张残缺的纸币,回来与老婆抱头痛哭。之后又发疯似的在池塘里捞。
夫妻俩当初被女儿意外的死讯虐痛了心肝,这会儿犹如又收到了晴天霹雳,心疼孩子的同时恨不得把张胜军给宰了。
四婶一直陪着昏睡的青颜,一声一声的交错唤着女儿与青颜的名字,在青颜睁开眼说话以后,四婶再也不提小枫叶的事儿了。
青颜喝了一碗稀粥,还跟她讨了两个馒头,讪讪地笑:“麻烦四婶了,馒头我想留着明天吃。家里不会管我的饭。”
四婶心酸不已,有点担心地问:“你还要回家吗?回那个张家?你不怕奶奶和叔叔打你啊!”
青颜苦笑了一下,像是认命了一般:“我是不敢回去了,奶奶恨不得我去死,叔叔又是那种样子,我一刻都不想多呆。我想去找我爸妈,自己去城里找……”
“你一个人怎么行?”四婶急了,“至少也要打电话过去,先联系一下。”
青颜装出更加心若死灰的样子,眼里憋着两泡泪:“我已经偷偷打过电话了,爸爸妈妈不希望我过去,他们还责骂我说谎,让我在家老实呆着。他们有弟弟就够了……四婶,我活在这个世上,是多余的吧?”
母爱泛滥的四婶心里就一惊:“傻孩子,别这么想,世上哪有不爱孩子的爹妈。”
青颜在心里冷笑了一下,张青颜她爹妈就是个例外啊,脸上却只有落寞的表情,她低下头不说话。
村长一身湿漉漉的回来,眼眶略红,手里握着一只掉了几个水钻的水晶发夹。
听说青颜要离家出走,村长与四婶商量了一会觉得不妥,安抚了小姑娘之后,村长打了个电话给张胜利。
近几年山村有了很大的变化,村长借了亲戚的势,带着村民致富,整个村子的人们日子松泛了很多,手里有了余钱来置办洋气的家当——当然除了好吃懒做的张胜军和死抠死抠的张老太。村长家里就有个蓝屏手机,还是整个村子里最贵的。
电话是避开着青颜打的,两口子担心小姑娘听了父母可能不支持她的反应而难过。
青颜揉了揉手腕上的小檀木珠子,把小女鬼放出来。同样是做父母的,小女鬼张枫叶她爹妈要贴心了好多倍。
女儿在各自心中的价值不同,大约村长与张胜利是谈不到一起去的。
果然不多久,村长一脸不爽地拿电话过来,张胜利想亲自问问青颜。
手机开得是外音。
那边传来劈头盖脸一顿骂,青颜慢慢地蓄了两泡泪,不断地说“我没说谎”、“奶奶想打死我”、“我怕叔叔”、“我不要跟他睡”……
四婶在一旁看的火大,夺过电话骂了张胜利一顿,又道:“你如果是男人是个爸爸,就滚回来把问题解决好!”
张胜利愤懑女儿把事情闹大,让他脸上无光,当即准备回来把她揍老实了,真是搞笑,自家亲人不亲近,跑到村长家里装什么可怜。他仍然觉得,自己的妈是世上最好的人,自己弟弟从小都是他的跟屁虫,女儿跟他们在一起,安全又幸福。
他是个自负的直男癌,老婆的意见是不需要听取的。
一天之后,张胜利只身回来,老婆和小儿子没一起,可以省一张半的车票。他是真的气坏了,他在外头辛辛苦苦打工存钱,不就是为了一家人过点好日子吗!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早就是懂事的年纪了,可她张青颜倒好,他们因为工作和经济原因不带她去城市,她在家里折腾他妈妈弟弟,天底下哪有这么不懂事的女儿!
有些人就是这样,自己的亲生女儿不信,偏要信那些自以为可靠的人的话。倘若只是小事,还只是被膈应一下,像张青颜这种关系到人生的事,简直就是被亲爹坑了一生。
青颜在四婶家里借住了一晚,滞留到第二天半夜,终于被亲爹给拖出来,拖回家关在老房子里狠狠地揍了一顿。
青颜任由拇指粗的竹棍子抽打在身上,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是冷冷地盯着张胜利。对张家的愤恨,就在这些鞭打中升级。
她身上并不痛,因为使了移花接木的小法术,疼痛都嫁接到了张胜军身上。他喝了酒,现在死猪一般昏睡着,怎么痛都不会醒。
大约她的眼神太瘆人,张胜利打了几十鞭子后不仅不解气,反而让自己憋得慌,丢下一个烟蒂狠吐了一口气,最终只说了句:“给老子好好反省!”
青颜被关在小柴房里,夜里有霜降,气温很低,屋子里除了些干柴,一床破被子也没有,青颜冻得磕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