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擦拭着嘴角上的血渍,忽的握紧卷轴朝人冲过去,一本厚重的卷轴直接打在“七爷”脸上。
“你……”
“真笨,七爷才不会杀我呢。”
“七爷”登时瞪大眼眸慢慢消散在日光中,周遭的光也随之暗了下去。
在他彻底陷入黑暗之前,房间内的灯忽而闪了两下亮起,真正的七爷就倚在门后,而他刚被刺穿的胸前,就像是一场梦,别说伤口,就连衣服都没有划破半分。
姜离小小地松了口气,带着些许迟疑,将卷轴递上前。
倚在门后的人沉默良久。
接过卷轴,一句话不说地打开房门,在走出房间之际,冷冷撂下一句:
“不合格。”
姜离当场石化。
缓了很久,反应过来再去看那道走远的身影,想起在幻境中看到的一幕,紧绷的情绪随之松懈下来。
这才是七爷嘛。
那个冒牌货,装都装不像。
不过——
幻境中出现之前遇到的鬼怪,他能理解,毕竟都曾有过接触,但在最后,又为什么会出现想要杀了他的七爷?
姜离满头雾水,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还愣着做什么。”走出一段距离,七爷微皱着眉回头。
直到他摇摇头,甩开心中疑问大步追上前后,又带着他去了曾经去过的茶室。
“虽然刚才的测试不合格,但我也可以勉强教你几招。”七爷说着便将初次见面时用到的狼毫递给他,“这是判官笔,至于它的威力,在于使用者本身,能力越强,判官笔发挥的威力自然就会越大。”
相反,就算不慎落到普通人手中,也不过一支平平无奇的毛笔而已。
“巅峰时期,判官笔凌驾于万物之上,可在万物上绘制。”说它是一件法器,倒不如说是件神器更为恰当。
“这么贵重的东西,七爷给我?”
姜离倒是有听过判官的名号,至于判官笔,历来不都是判官勾画生死簿用的么。
而且听他这么说,这玩意好像还挺厉害的,七爷就这么随随便便地给了他?
“贵重?这东西落到普通人手里也就是支笔罢了,我如今就算给你,想必也只能用来记记账。”
说到底,还是因人而异。
姜离被七爷这么一打击,自信心瞬间矮了一大截,既然如此,七爷又为什么将这么好的东西给他?
“初期,你就拿它先试着在纸上画符。”七爷转身从匣中拿出画好的黄符和一沓白纸,解释:“绘符不单只是画出来那么简单,精神力越强,注意力越集中,画出来的符纸效力才会越强。”
所以他才会让姜离先去提升专注力。
“但这也只是第一步,绘制黄符最主要的还是想象力。”
“想象?”
“当然,你仔细看那些画好的黄符,是不是每一张都有所不同。”
姜离拨开一两张仔细比对,好像确实如此。
这让他不禁想起老头子醉酒后画的那些“出入平安”,说是鬼画符都不为过了,但即便是喝醉之后所画,也依旧拥有同等效力。
“符纹画法无迹可寻,全凭画符之人的想象。”但这想象更多的掺杂了画符之人的精神力。
也因此,寻常人在无教导的情况下,不可擅自绘制符纸,没有效力还好,一旦阴阳颠倒,招致秽物,那可就糟了。
“多说无益,动手试试吧。”七爷随手甩出一碟子寻常墨水,供他练习所用。
姜离在他的指导下,似懂非懂地握住桌上的狼毫,点了墨,压在白纸上,侧目瞥向一旁分外眼熟的黄符,这种类型的符纸,他好像曾在哪儿见过。
闭上眼想了想,想到家里那间破道观的墙上,倏然睁眼。
这不就是平安符嘛!
小时候,他因好奇用树枝在空地上照着画,被老头子发现后还给狠狠骂了一顿,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机会再画一张。
想起旧事,姜离缓缓呼出一口气,尽量清空大脑中其他想法,充分调动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白纸上。
许是注意力过于集中,姜离没有发现,在他四周隐隐闪动着淡蓝色光芒,那些小圆点般的光芒,缓缓汇集到了笔尖。
下一秒,姜离的手就似被拉扯般,在白纸上行云流水般地绘出一张平安符。
符纹无断层,一气呵成。
瞧着这一幕,七爷闭了闭眼,在他练习期间悄然离开。
“啧啧啧,他的天分倒是挺不错的嘛。”趁墨归不在,白无月抽着烟袋,于院内的紫藤架上现身。
“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哈哈哈,你忘了?整个天门街的动向都在我掌控之中。”
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耳朵,更别说他教习姜离画符的事了。
白无月叭叭抽了两口烟,吞云吐雾一番后,懒散地抬起眼睨向朝他走来的人:“听说协调派的那些人已经开始对你有所不满了。”
不过这也正常,谁愿意让人一直压在头上,而且一压就是这么多年。
他差不多也快撑不下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