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
“好吧,我闭嘴。”
他又道:“你能不能不要事事都提她?老是把情敌挂在嘴边,听得我耳根子烦。”
曳缘:“……”
几滴雨珠子又落了下来,斜斜地打在曳缘的脸上。
又下雨了。
刚才那片雨下得如牛毛般,连地都没有打湿,此刻又开始下起了雨来。
蓝雾眼神下移,又看了一眼她缩在橙色下裙摆里的脚,道:“看在你帮我赶走妖怪的份上,本殿下今日就大发善心,背你走咯。”
“真的吗?那我就不客气咯!”她眼睛一亮,丝毫没有踌躇,单脚跳到了他的背后去,能占到花蝴蝶的便宜实乃三生有幸,她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她抓住他的后衣领,单脚用力,往上一跳,他长得太高了,她这一跳根本没跳上去。蓝雾脖子被她勒得生疼,蹲了下来,骂咧着:“你这么猴急干嘛?想把我勒死吗……”
曳缘看到他矮下来的背脊,这才轻松地趴了上去,对着他的后颈嘀咕:“这不是怕你反悔吗?”
他面容不爽,调子拖长,“呵,我就是这么能出尔反尔的人吗?”
“是呀,你的心思花得很呢。”
“再说一遍,不许说我花!”这个词真的太有损他南楹国大祭司的形象了。
“行行行,那坏吧。”
“……”
这雨突然大了起来,如同天上有人在倒扣大盆般,噼噼啪啪打个不停,蓝雾大步流星,三步并作两步,背着她在树林里狂奔。
曳缘趴在少年的背上,他的背跟姬宴不同,他要更瘦削一些,身上的骨头也有点咯人。
曳缘没有想过他会背自己,她以为他会丢下她的,但是他却没有。
“蓝雾哥哥,你累不累啊?”曳缘想他刚刚受了伤,现在背她跑得这么快一定很累吧,所以就这样问了出来。
但是他却冷了声音:“你也真是能够损人的……”
曳缘立马闭口不言,她又说错话了吗?
问他累不累也有错?
树林里依稀可见散落的月光,将各处的山路照亮。蓝雾背着她快速地找到了一处躲雨之地。
那是一艘木船,船上有篷,可以遮雨,船身支出来两条绳子,绳子末尾处有锁扣,锁扣挂在岸上的两根木桩上,以此来固定船身。
蓝雾背着她踏上了船板,发出“嗒嗒嗒”的脚步声,他撩开灰布帘子,低头走了进去。这船看着不大,里面竟然还摆下了一张小榻和一张矮桌,蓝雾身量高,在里面只能弯腰前行。
他将她放了下来,然后走至船口,拂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和雨势。天色已晚,月明星稀,雨势很猛,他又走回来说:“子时了,这雨估计还要下一阵子。”
曳缘等着他说下一句,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这里面空间狭小,令人局促,她觉得自己要是不说一句话,这安静就会持续到底,便回了句“哦”。
蓝雾嘴唇开合,接下了他自己刚才的那句话:“所以,睡吧。”
“哈???”
曳缘震惊得一时不知道该干嘛。
睡?怎么睡啊?就一张床。
她现在就站在那张小榻前,受伤的那只脚吊在半空中,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外衣上湿淋淋的全是雨水,她向蓝雾伸手,“给我一张烘干符。”
他提步进来,往旁边一个小木凳上一坐,捞出衣襟内的一沓符纸,往那桌上一甩。曳缘心想他这会儿怎么这么大方,结果下一秒就听见他用无辜的语气说:“全打湿了,不能用了。”
“……”果然,指望他的好心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她颓然往床榻上一坐,索性脱掉了身上的半袖外衫,对面的蓝雾脸色骤变,大吼道:“给我穿回去!”
他真是怕了,再也不想跟这九岁的孩子待在一处,不仅没有礼义廉耻,还跟个野蛮人一样。
“??……这衣服是湿的啊。”曳缘不听他的,还是将外面的半臂衫脱了。
她往那床榻上一躺,困意立马如浪潮般汹涌袭来,她闭眼睡觉,砸巴道:“放心吧,不会让你负责的,我是要嫁给姬宴哥哥的。”
蓝雾脸上阴鸷,吼道:“你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喂鱼?”
“让我睡觉的是你,睡了不开心的也是你,你到底要干嘛呀?蓝雾二殿下。”曳缘烦躁地说。
蓝雾道:“请叫我蓝雾大祭司。”
“……”
他并不喜欢二殿下那个称呼,他也不想做什么二殿下,他只想做大祭司。等他复活了母妃,他就想回到苗疆,永远做他的大祭司。
可是,真的能等到那一天吗?
“别睡死了,跟我说会儿话。”他的音调突然降了下来。
这床榻离矮桌仅仅一步的距离,他坐在那里,吐出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一样,听起来像是枕间耳语。
外面的风呼啦啦吹着,细雨漂泊在船板上,滴滴答答的声音听起来犹如有佳人在河畔弹奏琵琶,这样的夜很适合睡觉,也适合聊天。
曳缘心想这反派估计也是孤单寂寞冷了,自己把床占了,而他却只能可怜巴巴地坐在那里,所以心里不好受,看不惯她一个人睡,所以逼着她同他讲话。
他看着她阖上的双眸,不满意地去把她的两只眼皮翻开,迫使她看着自己,问道:“痴曳缘,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
“小时候?”眼睛被他弄得疼,她推开他的手,“不记得。”
他眼底的怀疑散去,莞尔一笑,“不记得那最好了。”
“……”
奇奇怪怪。
他的手又伸过来,却是在她肩上一点,顿时她就被他封住了全身穴道,不能动弹了。
她这下真的慌了,眼神凌乱,失措道:“你点我穴干嘛?你要干什么?”
而他却只是神秘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