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淳沉思的姿势在张奉看来,就是被自己写的书法吸引了,所以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顿时他内心的虚荣感直线上升。
他从官多年,最拿得出手的就是这一手书法,同时这也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东西。
可惜临安县缺少才子,找不到同道中人,身边的官吏都是些溜须拍马之徒,自己这么好的书法只能束之高阁了。
而现在一个杰出的人才就在自己的眼前,张奉将吴淳看作了懂书法的人,不然他怎么会露出这么痴迷的表情,而且一思考就是半柱香的时间?
伯牙遇钟子期啊,张奉忍不住想高歌一曲。
大有酒逢知己千杯少之感。
而吴淳心里却想要骂娘,他实在装不下去了。
不是张奉的书法不好看,而是他对书法也只是了解个皮毛,根本做不出专业的点评。
要是他随口胡诌,张奉一定看得出来,那就是适得其反了。
装作痴迷的模样,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瞟了眼池塘里正含苞待放的荷花,吴淳心生一计,从痴迷状态恢复过来,抬起头,脸上换了一副严肃的模样。
“县尊大人的字,以晚辈的才学实在不敢逾越点评,不过我却从中看出一种品性和高雅,细细思索,这才是书法最高的境界啊。”
张奉双眼一亮,忙问是什么品性。
吴淳走到亭子边,指着满池塘的荷花,认真地说道:“我观县尊大人的字体,就如同这荷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高洁雅致,刚正不阿,这正是县尊大人内心的具现啊。”
高洁雅致,刚正不阿,张奉心里细细琢磨着,越加觉得事实就是这样,他就是这样一个具有高尚品性的士子。
还有那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简直是神来之笔啊。
张奉看着吴淳的目光带着炽热,这秀才名不见经传,却能说出这么有内涵的话,而且还是称赞自己的话,不是知己又是什么?
“哈哈哈,好,说的好。”
张奉也满意地看了眼自己的书法,对吴淳说道:“没想到我们临安县能够出一个你这么有才华的文人,只恨不能早日见到你啊。”
嗯?
拍一句马屁就这么高兴么,看来古人也蛮好忽悠的。
此时不巴结更待何时,吴淳也做了一个礼,认真地说道:
“今日见到县尊大人,我也有一见如故之感,要是县尊大人能够给我留下一份墨宝,真是学生的荣幸了。”
“这有何难?我这就提笔。”
张奉大手一挥,来到石桌旁,拿起毛笔蘸了墨水,正要写字,又停下了笔,询问吴淳要写什么字。
吴淳早有盘算,礼貌地说道:“要是县尊大人能够提笔写云坞火柴四个字就更好了,您也知道云坞村在建造作坊生产这东西,事关上百户人家的生计,还请县尊多多支持。”
张奉脑子一转,就知道吴淳打的是什么算盘,也不在意,提笔挥就“云坞火柴”四个大字,又盖上了自己印戳和官印。
这也是投桃报李之举,毕竟吴建业不要那笔钱了,他也不能没有丝毫表示,用自己的墨宝为云坞火柴做宣传也算是应有之义了。
几个字换一大笔银钱,这笔买卖也划算。
但文人士子都羞于做生意,决口不提铜钱,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了。
吴淳拿起这副字,满脸热切,有了这东西,云坞火柴想不火都难。
有临安县县令做背书,还有源源不断不断的供货,他有信心将这笔生意做大做强。
尤其是张奉还细心地给他盖了一个官印的印戳,这可是代表官衙的意志,拿回去裱好了挂在墙上,就相当于一个护身符了。
“小生这里代里正谢过县尊大人。”
“举手之劳罢了。”张奉放下笔,背着手道,“其实一开始,看见吴建业的书信,原本不打算见你们的,但你出现了,所以我必须见一见。”
“小生一介清白之身,哪里能入县尊大人的眼。”
吴淳立刻谦虚地回应,他可不想天天被人惦记着,猥琐发育它不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