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船夫伸手抚着合意脑袋,眸中露出几分怀念,“这名是她娘取的,就想让一家人团团圆圆。”
重明暗暗点头,二狗,团子,这两个名字倒是相配。
见合意的碗吃空,船夫神色一敛,重新露出严肃的表情:“既然粥吃完了,赶紧开始练功!”
合意只得撂下碗捡起木剑,苦哈哈走到前头空地。
船夫刚才对合意神色慈爱,练剑时却是不假辞色,合意每每有做得不到位的动作,杆子必定应声而至,知道合意身上有伤,船竿便只往手背招呼。
重明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目光落在合意被敲得通红的手背上,心中不自觉有些在意。
半个时辰后合意虚脱地坐在地上,船夫皱着眉看向重明,面上浮现不满:“团子这么辛苦,你不心疼?还不去给她擦擦汗?”
看合意额角汗珠晶莹,重明垂下眸子,两人既是未婚夫妻,那团子现下疲惫至此,他作为夫君的确应当做些什么。
只是小臂有伤,重明摸口袋找手帕的动作不免迟缓了些,随即便见船夫面上露出痛色:“头疼……”
乍一听到这声,合意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来,瞬间跑到了重明的身边,拎起他未受伤的手臂往自己额头上抹。
“爹!爹爹!”合意忙不迭喊着,恨不得亲自将船夫视线掰过来,“我夫君给我擦汗了!爹你快看!”
重明不明所以,顺从地任合意牵着自己的手往她额头贴。
船夫捂着额角抬首,见合意与重明紧紧贴在一起,面上痛苦之色顿时消散,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看你们小两口那么恩爱,爹就放心了。”
看你这么正常我也放心了!合意顿时松了口气,朝重明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重明看看船夫,再看看合意,欲言又止:“岳丈他刚才……”
合意看着院中两个脑壳有病的男人,深深叹了口气:“我爹他脑子有病,他要是叫我们做什么,你千万别反抗,照办就是了。”
重明点了点头,低头看合意仍牵着自己的衣袖,耳根后知后觉地红了起来。他未过门的妻子好像……挺喜欢亲密接触的。
白日里船夫时刻紧盯合意练剑,但凡合意不练、重明不在旁对合意嘘寒问暖或是其他事不如意,船夫皆要捂着额头来上一句:“老夫头疼……”
救命!合意练剑时累个半死,休息时还要与重明假装恩爱贴贴,只觉得这一天过得水深火热、痛苦至极!
待夜色降临,吃过晚饭,船夫将重明与合意推进了一间屋子。
“团子不是还未过门?”重明声音如常,耳根却是慢慢红了起来,讷讷道,“我俩一屋怕是不合规矩。”
船夫毫不在意:“再过几天便要成亲了,谈什么狗屁规矩,你们就在这屋睡。”
重明还想再说,船夫却直接走了,合意二话不说便开始收拾床榻。
这里除了船夫自己的屋子,就只有这一间能睡人,昨晚重明还未清醒时,为了方便照顾、她也是睡在这屋,根本不带难为情的。
合意暗自想,反正重明失忆了,这床上还放着两床被子,有什么好害羞的!
重明踌躇着做好了心理建设,这才躺进了床里侧。
合意偷偷开了一条门缝、远远看着船夫回屋,这才放心走回床榻边,她刚想开口与重明说那船夫不是爹、他俩也不是女儿女婿,而是处于逃亡状态的少爷和丫鬟,结果正对上重明顶着一张表情紧张又羞涩大红脸。
合意后知后觉地意识,这个失忆了的少爷他好像是个白面团子!看起来完全藏不住事的那种!
把船夫是个危险人物这事儿告诉失忆重明,不会适得其反吧?合意拧着眉头再三思索,最终还是决定先不跟失忆重明交底。
合意正想钻进被窝,便听重明郑重其事道:“我们还未成亲,所以不能做出格的事情,你管好自己,好好睡觉。”
合意绷着脸皮“嗯”了一声,内心却有些雀跃:嘶、这个认真防范的小语气,失忆后的重明好像有点可爱啊!
夜色深沉,合意在旁边乱动,重明闭着眼睛,额角伤口刺痛感越发明显,脑袋中有什么东西胀得厉害,仿佛要冲破头颅一般。
今日的记忆如同变成了一副长画卷倒着回放,紧接着,之前的记忆猛地浮现在脑海中。
不知过了多久,重明猛地睁开眼睛,轻舒了一口气。
他恢复记忆了。
短暂的黑暗过去后,茅草屋内的一切清晰可见。重明眼眸微垂,狭长的眼睛在黑夜中熠熠发光。
身旁的合意越发肆无忌惮地推搡重明,口中还不住抱怨道:“二狗哥你往里睡点,这床太小了。”
推完之后,不待重明反应,合意自己先哈哈哈笑了起来。
重明眼眸微眯,本想冷声道句“反了你了”,然而他刚一动弹,便意识到自己与合意隔着两层被褥胳膊挨着胳膊、腿挨着腿,随即重明又想到白日里两人之间的亲密举动,身体陡然一僵。
重明最终闭上了嘴,黑着脸裹着被子往里侧挪。
重明暗自心想,暂且忍你几天,看你与那个奇怪的老头究竟在耍什么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