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丫鬟总算搬着椅子跑了回来,被萧云衍一把接了过去。
他硬着头皮将椅子生生挤到楚景容旁边,然后大刀阔斧的坐下了,一翻动作行如流水,压根留给人拒绝的时间。
楚景容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刚打算呵斥一句,楚馨儿忙在一旁尬笑着帮萧云衍解围:“这个孩子真是的,有宽敞的地方不坐,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被楚馨儿抢先开了口,楚景容只能抿紧薄唇,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一场家宴,楚景容吃的食不知味。
萧启峯没有谈论国事,倒是念叨了许多家长里短的琐事,楚景容插不上嘴,也不想插嘴,箫家的家事与他何干?
这显得他有些格格不入,让在场其他人的心情也放松不下来,气氛算不上融洽。
好在楚馨儿总是笑呵呵的打着圆场,倒也没让他太难堪,即便如此,楚景容还是后悔答应萧云衍来参加这场家宴。
他没怎么动筷子,面前的盘子里却堆起了剥好的鱼虾。
青梧说过楚景容的喜好,萧云衍都记在心里,每上一盘菜,他都会自己先动一筷子,口味太重的,便摆摆手让丫鬟们撤下去,重新上一道。
口味正好的,便留下来,鱼肉去刺,虾肉去壳,一一摆放到楚景容面前的空盘子里。
他剥的欢,从头到尾自己一口没多吃,也不觉得饿,偶尔见楚景容动一筷子,便心满意足的轻笑一声。
一旁的楚馨儿,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只觉得眼眶有些酸涩,她撇过头去,使劲眨了眨眼睛,将涌上的湿意压了下去。
真是儿大不中留,从小到大,都没这么孝顺过自己这个母后,倒是对楚景容掏心掏肺的好。
萧逸蘅看着面前比自己脸还要干净的空盘子,脸色并不怎么和善。
愚蠢的憨货,那天酒后发泄,就应该再多踹他几脚才是。
萧启峯倒没那么小心眼,他举起酒杯,打算跟两个长子开怀畅饮。
身边伺候的丫鬟已经添好了酒,萧云衍将手伸向酒杯。
楚景容忽的想起萧云衍喝醉之后是怎样一副做派,只觉得头疼不已,不做他想,举起一旁的筷子就敲向萧云衍的手背,冷声道:“不许饮酒。”
语毕,整个饭桌都安静了下来。
楚景容后知后觉到自己管的太宽了,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起身欲离开,却被萧云衍一把抓住手腕,那人面带几分急切,低声恳求道:“别走,我不喝就是了,你别生气。”
放眼望去,在座的所有人都面色微妙,他若是真走了,只会让这场家宴不欢而散,楚景容咬牙忍耐,重新坐了下来。
萧云衍松了一口气,他连忙吩咐丫鬟,将杯中酒替换成茶,以茶代酒,跟父皇皇兄对饮。
一场小插曲,所有人刻意不去提及,倒也能做到相安无事。
家宴临近尾声,楚馨儿突然开口道:“衍儿,夜晚露重,你跟翠儿去我的寝宫内把狐毛大氅取来,一会儿回府的路上,别冷着了。”
说这话的时候,楚馨儿将目光落在楚景容身上,到底是别冷着谁,萧云衍心领神会。
“多谢母后,儿臣去去就回。”说完,萧云衍起身跟丫鬟去了楚馨儿的寝殿。
眼见着萧云衍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楚景容放下筷子,静静等待着楚馨儿接下来要说的话。
刻意把萧云衍支开,应该是有些话不方便当着那人的面说吧。
斟酌再三,楚馨儿还是开了口:“楚景容,之前的事,是我跟启峯做得不对,我们跟你赔罪,你能不能看在衍儿一片痴心的份上,多担待一下他,我跟启峯……。”
“不能。”
楚馨儿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楚景容无情打断,他实在没耐心听下去。
“明知不对,你们不还是做了?”如今一句错了,就想一笔揭过?世上哪有如此便宜的事?
楚馨儿被楚景容一句话怼的无可反驳,但她还是哆嗦着嘴唇,想要为萧云衍争辩一句:“衍儿他只是太喜欢你了,他绝对不想伤害你的,你若是肯接受他,就会发现,衍儿会是这世上,最负责任,最有担当的夫君。”
一句夫君,像是狠狠一巴掌甩在楚景容脸上,让他面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他身为鬼谷唯一的亲传弟子,堂堂一国帝师,让小自己七岁的学生做夫君,不觉得可笑吗?不觉得荒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