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之约,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八岁之后,萧云衍总希望岁月流逝的快些,好让他尽快成人,能够独当一面,可现在,他却恨不得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哪怕楚景容对他不理不睬,最起码还能远远的看上一眼。
他所求不多,就算那人施舍一个眼神,都能让他为此开心许久。
可悲的是,连这样卑微的请求都是奢望。
萧云衍提着空笼子,怔怔的站在院外凉亭内。
他的手紧了松,松了紧,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说服自己放手。
从这个角度,可以透过窗户,隐约看到楚景容冷傲孤清的背影。
一头长发如黑玉般,泛着细碎的光泽,那人手里攥着一条黛青发带,单手拢过发根,缠绕在发尾上,露出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美瓷。
喉头窜动,萧云衍无法移开目光,直到青梧一脸歉意的走到窗边,将本来半掩的窗户关的严丝合缝,萧云衍才难堪的错开视线。
那道凝视,楚景容想忽略都难,炽热滚烫,又带着沉重的,无法宣之于口的欲望,让楚景容如芒在背。
萧云衍,你真是疯魔了!
我可是你的老师,你怎么能生出这样大逆不道的心思!
楚景容修长的指骨抚过额头,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新婚之夜,那一声压抑又苦涩的心悦于他,仿佛还回荡在耳边,萧云衍比他年幼七岁,可那人眼底的固执沧桑,让他都为之心悸。
萧云衍口中的喜欢,真的值得让他做出如此离经叛道的荒谬事吗?
楚景容想不通,索性不再想,萧云衍爱如何要如何,都与他没有丝毫关系,总归两年后,便会与他恩断义绝。
萧云衍回到书房,将笼子好好的安置在角落里,哪怕楚景容不喜欢长风,萧云衍还是命人将长风经常停留的鹰架搬进主院的回廊里。
那个位置,楚景容推开窗户,就能看到偶尔归巢的长风,希望这样,能稍微帮那人排解一下孤独感。
萧云衍的目光落在书桌上,那被压在镇纸下的字迹里,清楚的记载着楚景容的喜好。
视线一一扫过,最终落在了琴字上。
萧云衍不善音律,却也知道,这世间最好的一把琴,名唤梵音。
相传,是由凤凰栖息过的梧桐木所制,只要拨弄琴弦,奏响的琴音能够引的百花绽放,百鸟来朝。
历朝历代,被无数名家收藏,也曾引起无数纷争,几百年前,域外小国——玉岚国灭国的时候,从国库中消失,从此不知所踪。
萧云衍垂下眸子,沉默了片刻后,咬牙做出了决定。
寻常俗物自是入不得楚景容的眼,既然是心意,那就要准备最好的。
萧云衍做了个手势,书房内突然出现几道浑身包裹在黑袍下的身影,他们半跪在地上,恭敬的等待着自家主子的命令。
养在府邸的暗卫,是为了保护萧云衍的安危,而此刻,萧云衍毫无保留的让他们全军出动,就只为了打听名琴梵音的下落。
暗卫绝不会质疑主子的决定是否明智,领了命令后,身影便再度消失在书房中。
毕竟几百年都杳无音讯,没那么容易被调查出来,萧云衍也没有过于心急,恰巧这个时候,宫中传来消息,要举行皇兄的登基大典,让萧云衍速速进宫筹备。
在进宫前,萧云衍犹豫再三,还是去了楚景容居住的主院。
新皇登基是要载入史记的大日子,楚景容身为国之帝师,众望所归,万民所向,若是他能出席,那皇兄这个新帝,必然更受百姓拥戴,受朝臣敬重。
楚景容也没想到,他刚冷言冷语把人轰走,不出一天,居然又来扰他清净?
在他印象中,萧家两兄弟卓尔不群,自尊心极强。
被他冷嘲热讽一番,必然要休养几天才能缓和过来,萧云衍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不知羞耻,难道是他那天话说的还不够难听?居然还敢往自己跟前凑?
“你又来干什么?”放下手中的残卷,楚景容柳眉轻蹙,不悦的看向来人。
哪怕做好了心里准备,还是被楚景容嫌恶的语气刺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