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样就好办了。”斯沃德看看两人,“那个奎什么手头上的兵士才1300人,但深夜作战,他应该不会傻到一口气投入这么多人,我料想他们会分散开,我们不妨就……”
与斯沃德等人商量好对策以后,西洛回到城并没立刻去布置,而是回到居所,不停地往上走,这座利用罪恶所建的建筑物,在他眼里依旧如此不堪,他往上走了6层,终于到达父亲的房门前。
西洛深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见到倒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父亲,也就是现任的严山公爵。
此时负责照料严山公的侍女忙向西洛弯身鞠躬,西洛示意她出去,接着走近父亲。
“父亲……您觉得怎么样?”
听闻西洛的声音,严山公的双眼猛然张开,“逆子!你来找我做什么?”
“父亲,您还没告诉我您的身体如何。”
“我死了不是很好吗?顺了你的意!”
回想起之前严山公对老百姓进行屠杀时,便感染上疫病,西洛以染病需要休养为理由下令将父亲软禁,加上西罗对人民以及士兵的态度并不如严山公那般残忍,所以城中对西洛软禁严山公的事只当做是笑话。
“我从露丝珐公主那里得到了救援,城中的疫病有希望被治好了。”
“那与我何干?”
“父亲,我们何不趁这个机会归附王家呢?”
“王家?哈哈哈哈哈哈……”严山公笑岔了气,咳嗽不止,“那群胆小鬼,就知道龟缩在王都里,什么事都要地方领主做,有什么资格称为王家?”
“是吗……”西洛为严山公把被子往上拉了一把,这一行为使两人的气氛缓和了许多,“我刚才在城外收到消息,奎托伯爵在附近扎营,恐怕是要来攻打我们。”
“那是我给他们发了信。”患病后的严山公老态龙钟,看得西洛有些心酸。
“什么?是父亲您传的信件吗?”西洛很吃惊。
“你派使者去跟奎托传话,只要说句合作围剿露丝珐公主即可阻止他们攻打严山城。”对严山公这句话,西洛不做任何反应,严山公缓缓地说:“露丝珐那小丫头片子,在严山城外驻扎了吧?”
“是的,父亲。”
“西洛,这个嘉丽尔王国从先王建立到现在,国王一直没什么建树,上代的乌盖王甚至想废除奴隶制,想让各领主蒙受巨大的损失!这个国家已经腐烂了,没有存续下去的价值,需要重新洗牌。”
“贩卖同类……怎么在你们这看来就成了一种生意……”西洛的表情逐渐阴沉下去。
“傻瓜!”严山公的语气像是在教导西洛,“下等生物就该有下等生物的样子,你仔细看看那些人,那些侍奉你的下人,他们跟你比能算是人吗?那些人是牲口,多了不过是一堆数字,拿去换成金币便是一笔可观的收入!你这傻瓜身上穿的铠甲,配的武器,还有你这些年以来的衣食住行!骑士学院的学费!全部都是建立在这笔买卖上的,你……”严山公突然停住。
因为他看见西洛已脱下铠甲,将佩剑与铠甲放一起,堆放在桌上,“父亲,这件里衣是我在骑士学院时候完成工作得到的报酬购买的。”
“你什么意思?”
“父亲……作为一个人,您让身为子女的我感到非常羞耻。”
“……”
“我决定要归附王家,连同这片严山领土。”
“哼,逆子!”严山公胸中的怒气终于爆发,“我岂可将这严山城交付给你,我情愿让奎托那傻子夺了去,也不愿意给你!”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实在不能理解父亲您……”
“你懂什么?!现在的雷泽公爵是如日中天,王家的没落是迟早的事,奎托是雷泽一派的人,拿下这座城池后便是倒王派的中流砥柱,我怎么想都不会交给你这个想着给王家尽忠的傻瓜!”
“父亲……您……”
“你要是还记得我这个父亲,就穿上那一身衣服!伙同奎托拿下露丝珐的人头,宣誓你对我的忠诚,然后与我讨伐那个所谓的法夫王,等雷泽公爵为新王,我们将获得以及荣耀!服从王家的话,除了在这里做这种小领主以外又有什么可取的?”
“父亲……”西洛此时的表情变得铁青,“露丝珐公主派来的医生有可以医治疫病的药物,你会需要吗?”
“……”听闻西洛那句话,严山公却冷静下来,“如果可以医治那自然是需要的。”
“你想要吗?”
“那自然想要,快去献上那些药,让为父早日痊愈,一同拿下那个公主。”
“即使那是你敌人的药物,而且城中的人们也很清楚这件事,就算这样你也想要?不怕之后你的反乱会招来各地的苛责吗?”
“啰嗦什么,只要我恢复健康,城中的人闲言闲语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全杀了,对外宣称是疫病所致,到时只要发放居城福利,很快就能拉动一些外来人口过来发展这里,城市的繁荣是不会因一时的疫病而有剧变的,况且这也不是第一次。”
“我明白了……”西洛叹一口气,“父亲,你只要能活着,即使是敌人赠药,你也会接受吗?”
“不错,只要能活着完成大业!就算是屈辱,我也要活下来!有必要的时候牺牲掉你都可以!”
接着一阵沉默,西洛俯视着自己的生父良久,“父亲……我从你这里又学会了一些新的东西……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都比不上方才你说的那些话所教授的东西……”西洛转过身去,背对着严山公。
“第三代严山公爵,克罗佐?严山公爵,因感于严山城中近来疫病肆虐,自身亦感染病痛,为表哀痛,从即日起城中所有军民均免税半年,而为表示公爵与病患们共进退,在城中病患尚未一一痊愈前,断不接受任何治疗。”
“……”严山公马上理解西洛说的话意欲何为,此时他拿起桌上的长剑,“你这逆子!居然想……”然而力不从心,手中的剑尚未握好便已落在床边,此时的严山公也终于意识到现在自己已是一块砧板上的鱼肉,无论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逆子!逆子!逆子!!你认为,城中的要人们会让你这么做吗?”
“那些人的亲友里也有感染传染病的,我觉得不会有人像父亲您这么蠢。”西洛说完便要走出房门,任由生父在身后不停咒骂,亦不为所动,接着父亲的语气似乎有些服软,开始苦苦哀求儿子,为了生存下去,他似乎连父亲的尊严也可以牺牲掉。
开门时,西洛回头看了一眼严山公,严山公以为事情还有希望,笑着正要说出:“公爵位置由你来继承……只要你……”
可惜西洛并没等他说完,人已关门出去,严山公此刻只觉万念俱灰,呆坐在床上。
西洛也并没立刻离开,他靠着关上的门,仿佛刚才的对话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体力,接着悔恨,不堪,哀伤,不安,所有的情感交织在一起,他终于忍不住抱住脑袋,把脑袋埋入两手间肆意痛哭,为了不至于引起别人的注意,也将声音压得很低。
可是他在门外做的这一些事也被方才被叫出房间的侍女所见到,侍女翻找出身上的手帕,站在西洛身边良久,直到西洛注意到她时,侍女才将手帕献上去,可西洛并不想动弹,侍女见西洛不为所动,便擅自拿起手帕为他拭去脸上的泪水。
“你的名字叫什么?”
“啊?西洛少爷……我是上个月才代替璐璐来城中工作的艾希……是不是我做得不好,让您不愉快了?”侍女的左手臂上有一道鞭伤,西洛知道那是父亲所为。想到这里,不禁抱住那名侍女。
“哎?西洛少爷?”艾希并非第一次见到西洛,在她印象中,西洛对待城中所有的人都很亲切,跟那个喜欢对侍女们滥用暴力的严山公完全不一样,可是她对西洛并没有任何爱慕的意思。
“嫁给我,艾希。”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向这名侍女求婚,但他觉得这时的心情没有她无法平静下来。
“哎?西洛少爷?这个……太突然了……”可她感觉到西洛的身体在颤抖,她觉得他可能很无助,急需一个可以陪伴他的人。
“嫁给我吧,艾希,陪在我的身边,以后陪在我身边,就行。”
“……”艾希想了许多,终于不再有所抵触,“那……西洛少爷,我愿意……”
“叫我西洛就可以,艾希。”
“是,西洛。”她也回抱住西洛,借以抚慰对方的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