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卿缩在沙发里安静地睡着，萧宴亭坐在办公桌后望着她出神，办公室里就保持住了这样一种安静到诡异的气氛。 直到最后，太阳彻底落山，办公室里光线黯淡到只能看出两个模糊的黑影，大概是觉得有些冷，九卿缩了缩身子，动静不大，却惊醒了出神的萧宴亭。 沉默的收回目光，萧宴亭伸手捏了捏鼻梁，轮廓深邃精致的脸上露出点冷淡的疲倦，却依然好看到无法言喻。 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中，他也终于褪去了一直挂在嘴角的风流邪肆又洒脱的笑意，柔和的五官在这一刻显出几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来。 办公桌右下方那个一直紧锁着的抽屉被他摸黑打开，空荡荡的抽屉里，只孤零零的放了一张已经略微泛黄的照片。 小贱谍偷偷爬上办公桌，伸长了脑袋去看照片，黑暗的环境里萧宴亭也无法看清照片，对小贱谍却完全构不成影响。 也因此，它清楚的看到，那张被萧宴亭温柔摩挲着的相片上，是一个笑得矜持的女孩子，容貌和盛夏至少有九分相似，却比盛夏多出几分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高傲。 这份傲气若放在一般人身上，会让人觉得盛气凌人，难以忍受，可放在她身上，却只叫人觉得理所当然，仿佛她天生就该这般骄傲十足。 小贱谍眼尖的发现，照片有被撕裂过的痕迹，却又被人小心翼翼的拼接起来，却不是看得仔细，很难看出来裂痕。 目光在萧宴亭面无表情，却透出几分温柔的脸上掠过，小贱谍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找九卿报告新发现。 九卿其实早已醒来，身边有人的时候，她一贯是睡不熟的，更何况是在完全不适合睡觉的沙发上？ 只是，萧宴亭在望着她发呆，她就只能依旧兢兢业业的凹着造型，保持着平缓的呼吸，努力营造一副熟睡的模样。 听到小贱谍的报告，黑暗中九卿眉毛一挑，露出一个略显凌厉的表情来:“我猜到盛夏会是唐明歌的替身，却没想到，两人容貌相似度会这么高，看样子，攻略任务会很难做了。” 唐明歌，正是萧宴亭好感度列表中，那个好感度高达85，却又隐隐泛着黑气，让萧宴亭又爱又恨的人。 纵然小贱谍给出的剧情中，对萧宴亭和盛夏的关系没有多做说明，然而联想一下萧宴亭对盛夏几乎是百依百顺荣宠无限，却只有三十的好感度，再结合小说中惯有的套路，九卿很容易就能猜出来盛夏在萧宴亭眼中不过是个替身。 这种白月光离开后找替身，却又在白月光回来、替身离开后发现替身才是真爱，白月光沦为饭粘子的剧情，九卿看过的简直不要太多。 而这篇同人文的创作，大概也是因为读者看不惯盛夏与白月光九分相似的容貌，觉得男主从始至终没有将两人区分开，这才有了同人文女主季言的出现。 九成相似的容貌，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了，好感度很快就能刷满，用不好，在萧宴亭眼中她就永远只是个替身，永远只将她视做附庸的玩物，好感度永远低到发指。 眸光闪动间，九卿已经做出了决定，在察觉到门外接近的脚步声时，配合的动了动身体。 于是，在身为总裁助理的赵城见办公室里始终没有亮灯，担忧的进来查探并且顺手打开灯时，窝在沙发里睡觉的女人发出一声嘤咛声，睁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 大概是被灯光刺到，女人眼底漾起一层薄薄的水光，目光无意识的在办公室里游走，陌生的环境让意识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的女人秀气的皱了皱鼻子，表情茫然又懵懂，无辜得不得了。 下一秒，目光落在办公桌后的萧宴亭身上，脸上已不自觉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亲近之意简直不要太过明显。 随着女人意识的逐渐清醒，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僵硬，九卿抬手，尴尬的搓了搓脸，再挂上唇角的笑容，便又是往日里呈现的，计算好弧度的完美笑容。 可落在萧宴亭眼里，却只觉得刺眼无比，尤其是对比之前那个自然又傻气十足的真实笑容，更让人恨不得上去撕裂她脸上那副伪装的面具。 萧宴亭一直都知道，盛夏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样子，都是她可以伪装过后的模样，可他不在乎，他留她在身边，为的不过是她那张脸，只要脸没有被毁去，她做什么都无所谓。 可这一刻，望着沙发上姿态略显慵懒的女人脸上伪装出来的完美笑容，他却没来由的觉得碍眼无比，似乎这样的笑容挂在那张漂亮的脸上，侮辱了那副相貌一般。 “boss，您今天晚上和陈氏集团的老总还有一场饭局，时间差不多了，该动身了。”赵城收回先前投在九卿身上的略显惊悚的眼神，又是一副波澜不惊的面瘫样，顶着办公室里奇怪的气氛开口。 话虽说出口，他心底却依然存了几分忐忑，毕竟凭着他跟在萧宴亭身边多年的经验，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却依然能敏锐的察觉出来，现在的萧宴亭，情绪很不稳定。 萧宴亭愣了愣，这才从记忆深处翻出这场饭局的存在，于是一边将面前摊开的的文件合上一边站起身来，声音温柔的对着九卿说道:“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九卿于是也沉默的站起身来，高跟鞋走在光洁的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分明九卿已经乖顺的点头，萧宴亭却觉得，有那么一瞬间，她眼底的光黯淡了下去。 可待他再凝神望过去的时候，九卿已经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拎着包和他告别后，消失在了办公室门外。 摇了摇头，萧宴亭将那一瞬间的古怪感觉抛在脑后，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与赵城一起往和陈总约好的酒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