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兴家“身怀巨款”,也没急着回家,他跑到垃圾场去,寻摸了半天,找到了两只话最多的老鼠,绑上尾巴,用袋子遮住了,提溜着去了之前跟赵全打听到的孙主任家附近。
这一片如今住的都是县里的领导干部,何兴家找了位大爷询问孙主任家具体是哪一户,人家见他提着个活蹦乱跳的东西,以为是活鸡,来找孙主任送礼的,便给他指了指位置,还好心地告诉他孙主任两口子都上班去了,他们儿子白天也不在家,家里这会儿没人。
不在最好呀,何兴家谢过这位大爷,走到孙主任家院子外面,趁着四处没人的时候,解开绑老鼠的绳子,直接把那两只老鼠扔到了院墙里面。随后他听了听动静,满意地拍了下手离开了。
回去前何兴家想起上回侄子侄女馋鸡蛋的样子,就去供销社给他们买了包糖果,又给何金旺和李二英扯了块轻薄的布料,让他们好做身夏装,想起何燕那丫头爱美的劲头,还给她买了个头花。
路上何兴家还在考虑自己交给老娘多少钱票好呢,毕竟现在没分家,名义上还是李二英管家的。
进家门之后突然发现气氛不对,走的时候何金旺和李二英还巴巴地叮嘱自己卖参的时候小心点,别让人坑了,要不是生产队不好请假,都想跟自己一起去。按他所想的回来的时候两口子不说等自己,怎么也要着急地上前询问的。
结果回去发现家里静悄悄的,何金旺沉着个脸坐在屋门口的板凳上,旁边蹲着何兴国,低着个头,李二英不知道在哪。
何兴家左右看看,看到何燕在屋里探头探脑的,索性走进去问何燕出了什么事。
何燕拉着他,小声说道:“出大事了,我们今天本来都去上工了,二嫂说她夏收时累着了,有些不太舒服,娘想着现在地里活不多,就让她休息两天,谁知道大嫂也跑回来了,两人不知因为什么发生了争执,大嫂把二嫂推到地上,都见血了。”
“那现在怎么样了?娘呢?”何兴家皱眉问道。
“娘找了杨老头来,这会儿都在她屋里呢。”
何燕话音刚落,杨老头和李二英都从何兴民屋里出来了,只听杨老头说道:“先让她吃着药吧,这几天都得躺到床上保胎,要是还出血你们就得赶紧往县医院送了。”
李二英连忙答应了,送了杨老头出去。这边刚回去,就见张大妮从屋里出来,委屈地道:“娘,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不知道,弟妹她……她非说我妹子偷人,这种话能乱说的吗!我气不过才和她吵起来的,她上来拉拉扯扯,我一不小心就推了她一下,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李二英还没说话,何兴民屋里先传来了秦盼弟的哭声,一边哭一边说:“娘,这事不怨大嫂,都怪我自己不小心。我没说大嫂妹子偷人,我就是说我看见她和一男的走在一起,我没别的意思。”越说哭声越大。
“你装什么好人!你明明就是那个意思……”
张大妮还没说完,何兴民一脚踹翻个矮凳,大吼道:“够了,我把话放到这儿,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跟你拼命。”
“她不上来拉扯我,我能推她吗……”
“好了!”
张大妮的话又被打断了,这次是何金旺,这也是事情发生到现在何金旺头一次开口。
“谁是谁非的已经这样了,谁也不许再提了。无论这个孩子保不保得住,这件事都到此为止,万一保不住,只当和我们家没缘分。”何金旺见何兴民一脸不忿还想再说什么的样子,又继续说道:“作为补偿,这次屠宰场的工作就给老二了。”
何兴民原本要说的话止住了,目光闪了闪,屋子里秦盼弟的哭声也停了。
何金旺见状明白了他们的态度,又转向何兴国。
“老大,你同意吗?”
“爹,我不同意!”何兴国还没回答,张大妮先忍不住了,不满地说道。
何金旺没理会她,直直地盯着何兴国。
何兴国终于抬起了头,他看了何兴民一眼,回答道:“这事是大虎他娘对不住弟妹,我代她给二弟赔个不是,工作给二弟我没意见。”
说着不顾张大妮的气愤和挣扎,硬是把她拉回了屋里。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听何金旺一锤定音道:“那就这么定了。”
何兴家看了这么一场大戏,再结合何燕告诉他的,倒是推测出了大概怎么回事。
秦盼弟感觉不舒服,没去上工在家休息,碰到了不知因为什么事回来的张大妮,暗示张大妮她娘家妹子偷人。
张大妮是家里老大,从小护着弟弟妹妹长大的,再说女人名声多重要,她哪能容忍别人这样说她妹子。加上她原本就是个火爆脾气,就和秦盼弟吵了起来,秦盼弟又上前拉拉扯扯地要解释,一来二去的她无意识推了秦盼弟一把,秦盼弟当即倒地上,出血了。
要么说何金旺人老成精呢,这事说白了还是屠宰场那工作闹的。
秦盼弟那人,真是个能人,何兴家之前就觉得她跟个小白花似的,如今才发现,她还有宫斗女主的潜质,就是不知道,她为了个工作,拿自己孩子的健康来换到底值不值得。
还有何兴民,何兴家是不知道他事先知不知情,但看他原本一副要为老婆孩子拼命的样子,得了工作突然就熄火了,也够让人一言难尽的。
这两口子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幸好自己早早从这摊事里脱身了,何兴家躺在自己屋里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