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景犹豫着这话怎么说才不能再挨上一脚时,陈人九又一脚踹了上来,还不忘后脑勺又补上一嘴巴子,说道:
“长安城,西市旁,怀远坊!哪来的老虎?深城大院,人山人海的,让老虎咬死了?”
小景委屈的揉着后脑勺说:
“谁说不是呢,那武侯也是挨了县老爷踹的,这不催属下找陈头要紧。”
“老虎呢?可曾见过踪迹?”
陈人九除非真真地见着老虎才能相信这人是被老虎咬死的。
“老虎......,没见着......”
“没见着?这会功夫,那么大的活物能从长安坊间消失?今夜武侯、望楼都歇假去了?还是这老虎有什么神通广大的本领......”
陈人九正要发火,却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
“虎?邱大郎设宴赏宝?可知道是个什么宝贝?”
“属下今夜值守县衙,也是略闻一二,便被派来寻你,不曾知道是何物。”
小景小心回答着,用眼角偷瞄了一眼陈人九的脸色,顿觉大事不妙。
这陈人九刚才还是一副散漫模样,这会儿却冷峻起来,眉头紧锁间,双眼闪动,正反复思索着什么。
要说这长安县不良帅陈人九,神仙一般的人物。
故籍来历不清,仿佛是五年前忽然苏醒在西市街头的奇人。
据传初入长安的陈人九衣着言语颇为怪异,被当做西域藩镇的探子给抓到了长安县衙,后不知何故被县老爷推选为不良人。
此人尤善破方术、离奇、古怪等事,不到三年便坐上了长安县不良人头把交椅。
自打陈人九来了长安城,便是砸了那些江湖术士的饭碗,曾经西市盛行一时的方术在他眼中不过是些障人耳目的雕虫小技罢了,坊间皆传言此人才是真正的大方术师。
不过传闻毕竟是传闻,至少小景是未曾见识过。
小景来长安县衙时间不算太久,算起来不足两年,早前在边军吃土,家里花了些银两从了长安县衙的差事后便一直跟着陈人九。
平日里这陈人九神龙见首不见尾,流连于章台柳巷、声色犬马。
县老爷也是放任这位登徒子,没有要事从不过问。
这会儿,看陈人九的脸色,此事不善。
小景不敢多言,紧随着陈人九的脚步,心里欢跃还带些恐慌。
欢跃的是总算有机会瞧瞧陈人九的本事。
恐慌的是能让陈人九这般人物正经起来,不知道会闹出怎样的幺蛾子。
陈人九自是没功夫理会小景的心思,脑海中不断思索着邱大郎之死。
设宴赏宝,亡于虎口,这事为什么如此熟悉?
熟悉得就像是从小熟读过的鬼故事。
就像是在《平澜妖事录》中看过。
祖师爷留下的《平澜妖事录》,十几辈人才算解读八分。
陈人九所读已是老爹手抄的译本。
小时候读起来,像离奇志异、乡野怪谈,但里面所载方术却算是家族启蒙教育。
直到陈人九看见原本,书页里满满都是符咒,天书一般。
那是穿越回大唐的前夜,二零二二年元月,祖宅倒塌。
落魄算命先生陈人九终于失去了最后遮风避雨的场所。
而《平澜妖事录》的原本,就在砖墙残垣中被他扒拉出来。
本以为是祖师爷显灵,要赏学艺不精的陈人九一口饭吃。
但陈人九仅是随意比划了一下封书那张木刻的符,一觉醒来便倒在长安街头。
五年了,这事可以先不提。
只是穿越前陈人九正躺在自家床上睡觉呢,醒来就只剩一身秋衣,《平澜妖事录》也没带在身上。
今夜,陈人九依稀记得祖师爷笔下却有类似诡异。
老虎.....赏宝......富商......
陈人九懊恼的拍着脑门子,这酒色消得记忆力愈发倒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