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青将祁母打发走后,她就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这两天原身滴水未进,她现在要节省体力,撑到祁母回来做饭。
所幸没过多久,祁母就回来了,将空了的钱袋子还给她:“我刚到你丁婶那买了八个鸡蛋,剩下的就换了这点红糖,你打算怎么吃?”
顾青青也没客气,想着她现在身体虚,也吃不了太多,便简单点了个红糖煮蛋。还特意嘱咐了祁母一句,不要放太多水,主要是怕搞出一大锅蛋花汤来。
顾青青自觉这个要求不高,这还是顾忌着原身平日的性子,有所收敛的。
但她和原身有本质的不同,自然也装不出她的千依百顺,所以从今天开始,就得有意识地改变别人对她的看法了。
果不其然,祁母听到她的要求后,有些许惊讶。好一会后,才想起来点头。走时还在心里犯嘀咕,怎么感觉儿媳妇醒来后,像换了个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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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暖呼呼的红糖煮蛋下肚后,顾青青的心里总算服帖了些,这钱没白花。
祁母的手艺还可以,也不算毫无用处,顾青青决定以后家里的饭就都由她来做。
吃饱喝足后,顾青青的身上也恢复了点力气。
她在屋里待不住,便说要去院子里坐坐。
祁母猜她是在屋里觉得闷了,一边搀扶她下床,一边念叨着最近的天气:“自开春后就三天两头的下雨,今天才总算看到了点阳光,到外面晒晒也好。”
说话间,两人已经穿过外间,到达院子。
祁家的院子不大,但因为家中不养家畜,所以显得干净宽敞。
祁家的格局和寻常的农家小院相差不多,正中间是一间略大的正房,正房一分为二。外面那间用作吃饭待客的堂屋,里面那间供主人起居,顾青青刚刚就和祁母从这里出来。
原身原本不住这里,而是和祁家小少爷一起住在东厢房。但因为这段时间病重,祁母为了夜里好照顾她,所以将她挪去了正房。
比较有意思的是,祁家的东厢房和正房并非村里常见的土坯屋,而是正儿八经的砖瓦房。
听祁母说,当年祁掌柜在乌宁县挣到的第一笔钱,就回村砌了这两间新房。
本意是为了将来养老,谁知后来在乌宁县出了事。回村后,倒是幸亏有了这两间,不然一家人连落脚的地都没有。
院子西边又有两小间土坯屋,这是后来才砌的,一间当灶房,一间放杂物。
祁母将顾青青扶到院子后,便去杂物间给她搬来一把躺椅。藤编的靠背烂了好几个大洞,但所幸四条腿还没散架。
顾青青也没嫌弃,凑合着就躺了下来。
祁母自个则是坐在一旁的矮凳上。她手上补着衣裳,一边说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她平日很少出门,在大沟村也没有什么聊得上来的人,只能夜里和原身说上几句话。
偏偏原身又是个锯嘴的葫芦,所以两人永远都是一个人说,一个人听。
今日,儿媳妇依旧没怎么搭腔,祁母倒也习以为常,翻来覆去的说她这几天的病情有多么凶险。
顾青青的性子偏独,但必要时候,也能装作很健谈的样子。不过,她今天可没心思跟祁母搭话。
她在思考,晚上吃什么?以后又吃什么?
没有钱,在这个世界里简直寸步难行。
还未等她想出个结果,便被急促的拍门声给打断了。
与此同时,有人在院外扯着嗓子喊:“娘,我回来了!”
顾青青挑眉,已然猜出来人的身份。
果不其然,祁母起身,惊喜道:“是望儿回来了。”
*
祁家小少爷祁望如今才12岁,身量还未抽条,体形偏瘦。模样长得像他娘,比较秀气。
他今日从私塾里回来,身上穿着件素色的长衫。近看还有几分书生气,远远望去,就如一根营养不良的豆芽菜一般。
他因回来得急,也没带什么包袱。谁知一开门,还未来得及和母亲说上几句话,就见到他那病急的童养媳正好端端地坐在院中,双眸漆黑,直直地盯着他瞧。
祁望被看得心里发毛,稍显僵硬地移开视线,落在眼前的祁母身上:“娘,你不是说她……”
祁母“哎哟”一声,这才想起今天早上她托人去镇上给儿子报信的事。后来青青醒了,她一忙活,便把此事给彻底忘了。
祁母连忙解释道:“错了错了,那个大夫搞错了。青青的病已经好转,我忘让人去通知你了。”说话间,两人一起踏入院子。
顾青青一向知进退,此时她虎落平川,自是不能显露出任何的异样。只按照原身从前的习惯,客客气气地打了声招呼:“小少爷。”
祁望此时再和椅子上的那人对视,之前那种诡异的感觉又没有了。只是不知为何,心里依旧有些不安,便只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祁母并未发觉儿子的异常,只照常问些吃饭了没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