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他威慑力过强,大堂内一阵比一阵安静。
沈之玠站得腿酸,右手尚且潺潺留着血,她朝缩成鹌鹑的掌柜摆了摆手,在所有人都选择沉默的惶惶不安里,淡声开口:“替我拿纱布来。”
掌柜先是看看淡定如风的她,又抬头看了看明显被扰了清梦脸色极差的宣宴,舌根怕的发苦。
好在还有易心能主事,不劳烦掌柜,他挥手让自己人去拿东西。
却依旧晚一步。
前来客栈替易意诊治的武大夫已经率先跑到沈之玠身旁,利落地将肩膀药箱“砰”一声放到桌面,健步如飞得根本不像五六十的老头子。
“哎呀,姑娘这手怎么就伤了!”
他边找药粉和纱布,边皱着眉劝道:“治病救人的手,伤不得,伤不得。”
只有同为医者才会明白自身任何部位有多重要。武大夫小心翼翼地捧起沈之玠的伤手,满脸痛惜,“姑娘且忍忍。”
沈之玠虽不喜他不打招呼直接碰她的动作,但看在他是为她好,而她又实在痛麻的厉害,就没有计较。
知道她伤即将包扎好,因为宣宴骤然出现的衙门这擦回过神来,喃喃道:“...商文会...宣老板?!”
比起大靖宣丞相,宣宴明显更喜欢商文会会长这个称谓。
男子手中精美宫内已由易心接过,他缓步朝大堂走来,方向正好是沈之玠对面。
两人左右对坐,正正将衙门几人围在中间。
形势瞬间颠倒,方才咄咄逼人那方成了囚笼里难逃的叽喳雀儿,除了一张嘴噼里啪啦倒着胡话,身子却相当实诚的缩在原地没法动弹。
沈之玠婉拒了武大夫想要帮她把脉的请求,轻扯纱布调整松紧,侧过漆黑晦深的圆润冷瞳睨着捕头,“搜啊,人都在这了,继续。”
她惯会点火。
捕头哪曾想到住在这的竟会是宣宴,若他早得到消息,定会拖到明日再光明正大的来。现在倒好,把人给闹醒得罪,他估计连明早的太阳都难见。
此刻再听沈之玠煽风,一张脸霎时憋得又青又紫,可话已经撂了,他只得硬着头皮挥手让衙役去搜查。
易心声野重重的叮嘱:“搜得当心些,别误伤什么不该动的东西。”
捕头眼皮子来来回回猛跳,心慌不已。
然二楼除开重伤在床昏迷未醒的易意再无其他人,更没有捕头口中言之凿凿的杀人凶手。
沈之玠换左手端茶,冷白指尖捻着茶盏慢悠悠旋转着,神情漠然里掠过抹玩味。
她像极高堂宴会里端坐正位睥睨众生百相的看客,无情无欲的看着堂下唱来罢去的无聊曲目,偶尔起兴动动漂亮唇瓣,就又是一场生杀予夺。
只她至始至终都在戏外,清醒孤傲地看尽所有丑态。
捕头却没她那么淡定,见手下找不到人,身边还有大人物盯着,急的口不择言:“怎么会,那母子不都说了这有触碰过疫病的...”
他陡然收声。
冷漠无比的审视眼神齐齐落到他身上,一道属于沈之玠,一道则归属宣宴。
沈之玠嗤笑:“原来如此。”
熟知内情者皆反应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