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语看陈言今晚的眉眼带着明显的笑意,于是拿脸枕在胳膊上,“你今晚心情倒是不错啊。”
“一般吧,不过你不回去,又想磨磨蹭蹭到几点?”
“不急,这才几点,等完打铃了再走。”
陈言点点头,不置可否。
他拿出竞赛的试题,在一旁开始刷了起来,白语看着,“你这么早就开始刷竞赛么?哪科啊?”
“数学。没办法,今天下午豹哥拉着数学老师来给我布置的任务,说竞赛就快来了,不能掉以轻心。”陈言一边做题,一边回道。
白语看着陈言,其实她觉得陈言聪明,但他能得到如今的成绩也不是全靠聪明,同时也有他的努力。因为她见过别人没见过的陈言,初中晚上刷数学和物理的竞赛试题,他可以不吃不喝刷上整整一天,然后再草草洗漱倒在床上,简单的休息五六个小时,第二天又是这样,周而复始到考试的前一天。
等考完以后,再回家倒头睡得昏天黑地,但是在外人看来,他得到的这一切,所有的成绩,所有的称赞,所有的荣耀都仿佛都是因为陈言姣好的外貌,出色的家世就能轻而易举得到的,他们完全看不见他为之付出的努力,白语其实觉得这或许也是另一种形式的不公。
没有谁的成功是可以随随便便的,他们都不懂他。
但好在陈言心大,完全不在乎外界的看法。
白语有时候有点羡慕他,她就不行,她有时候太在意外界对她的评价了,这样不好,会活得很累。
就在她想的出神的时候,陈言出声打断了她的神游,“你等军训结束以后,是回家住还是住校啊?”一中有规定,军训期间全体学生必须住校,但是军训结束以后,可以自由选择回家或者继续住校。
白语其实觉得无所谓,反正她住校和回家都差不多是一个样子,都是一个人。
“不知道,我问问悠悠和谢槿吧,看她们住不住校。”
“林悠悠,就你同桌,这几天一直粘着你的那个?”陈言聊天做题两不误。
“对啊,她人特别好,热情又开朗,就是有点八卦,有时候不太靠谱,但是还挺讲义气的。”
“你这说的,我怎么觉得跟周鸣有点像,人好但是不靠谱。”
“对哈,我说她给人的感觉怎么那么熟。”白语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和林悠悠成为朋友,不仅仅是因为她为人热情,还因为她跟自己很熟悉的人有一样的气场,这给了她无形之中的安全感。
“但是我得提醒你,你最好长个心眼儿,不要还像以前一样,傻傻的给人骗,到时候我才不帮你收拾烂摊子。”
白语听了,白了他一眼,抗争道,“不一样好吧,悠悠完全是因为我的个人魅力,才不是因为你,何况,我和你现在属于‘不熟的状态’!好吧?”
陈言笑笑,“最好是。”
白语气的随便抓了桌子上的一截橡皮就向他丢过去,陈言随手一接,“谢啦,刚好没橡皮用。”
不想理他……
不一会儿,学校响起了晚自习的下课铃声,白语这才不情不愿的往教室后门挪去。
“走啦,学神。”白语经过后门的时候,敲了一下陈言的后脑勺。
陈言收起笔,跟在白语旁边,和她一起走在早就空无一人的走廊。
“那你是准备回家还是继续住校啊?”白语问。
“看看吧,我都行,等我问问周鸣和宋子棋。”其实陈言哪里是想问那两个人,他就是想等着白语的答案,然后做出跟她一样的选择罢了。
“你看,今晚的月亮好像更圆了一些。”白语用手肘捅了捅陈言,示意他抬头看天。
然后两个少年,就这样抬头看着天,走了一路,时不时还讨论着今夜天上的哪一颗星星更亮。
男生女生宿舍相邻,陈言直到目送白语进了女生宿舍,才转头走进男寝。
而此时大部分宿舍都已经息了灯,他们宿舍也不例外,可……
陈言一进宿舍就被周鸣吓了一跳,他坐在靠门边的床上,直愣愣的用忧郁的眼光盯着他,把他盯的心里发毛。
“你干嘛?”陈言怕惊到其他已经入睡的同学,用气声问着周鸣。
但是下一秒,看着周鸣抱着游戏机,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上不去分?”
周鸣的眼神更幽怨了。
陈言没理他,径直拿着洗漱盆去洗手间洗漱去了,周鸣蹬蹬蹬下了床,跟着陈言去了洗手间。
“你干嘛?”陈言刷着牙,口齿不清的问。
“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我什么时候回来,关你P事”
“等白语呢吧?”周鸣神色突然八卦,冲着他挤眉弄眼。
“滚!”陈言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
周鸣此刻好像也不心疼他的游戏积分了,而是靠着墙,似是回忆一般对陈言说,“我说你以前明明每次放学都可以早走,偏偏每次都要磨蹭到最后一个,我之前还以为你是跟白语住一个小区,路上方便结伴而行,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陈言继续刷着牙,没功夫搭理他,只是又踹了他一脚,扭头示意他滚回去睡觉,周鸣被他踹的只能一边冲他挤着眉,一边逃也似得走了。
其实,周鸣说的没错,陈言每次那么晚走就是为了等白语,而且为了每次等得自然,不是借口值日就是借口刷题。
但其实理由却没有周鸣想的那么猥琐,他等白语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单纯的想陪她,并不是出于一个少年对少女的爱慕。
因为周鸣并不知道白语为什么每次出校都那么磨蹭的原因,而他却知道的清清楚楚。
从小学开始,陈言就发现白语放学以后她的爸妈很少来接她,起初还有她的姥姥姥爷爷来,到后来她渐渐大了,她的姥姥姥爷搬回石城,她就开始一个人回家。
她其实并不是爱磨蹭的一个人,因为她干其他事情的时候总是会干的又快又好,独独在放学这一件事情上磨叽。所以,陈言观察了很久以后才琢磨明白,她是不想忍受一出校门看见其他的孩子都有人接送,而她却要一个人背着书包回家的寂寞,或者,她想着,或许再晚一晚,就会有人在校门口等她。
可是,没有……有的时候,他偶然打球离校很晚,会看见白语一个人到校门口后失落的表情,最后更是趋于麻木,他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喜欢白语,就知道开始找着各种借口成为和她一样最后离校的人。
他只是想让白语知道,没什么可失落的,因为他一直都在。